第九十一章
    石至懶洋洋地睜開睡眼，看見從窗簾縫裏硬擠進來的一絲鮮豔的陽光就知道現在的時間已經很晚了。轉了一下視線，看見小白放大的臉就在麵前，正直勾勾的眼睛盯著他看呢。石至扯著嘴角笑了笑：
    “你怎麼離我這麼近，嚇我一跳。”
    小白眨了眨眼睛，低頭吻在石至的嘴唇上，抬起頭來，接著看他。
    “幾點了？”石至伸了伸懶腰。
    “十點二十了。”小白目不轉睛地看著石至。
    石至伸手摸了摸小白的臉“
    “這麼看我，說，你這小腦袋瓜裏又打什麼歪主意呢！”
    小白緩慢地眨著眼，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睛，又倒在床上。
    石至又動了動身子，一身的疲倦，長長地吸了口氣，又呼出來：
    “你小子，就是個妖精，再過兩天，我非讓你榨幹了不可！”
    小白不說話，隻是靜靜地臥著。
    “這年總算是過完了，明天員工就上班了，我又要拚死拚活地累了！你的那個阿什麼找你也該快找瘋了吧，你趕緊回去吧，知道你在我這兒，他非得拿刀把我砍了不可！”
    小白緩緩地眨著眼睛，很平靜的聲音說道：
    “我已經通知他了，我跟他分手了。”
    石至一怔，轉頭看著波瀾不驚的小白：
    “你什麼意思？”石至其實已經猜到了原因。
    小白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棚頂，極冷靜的聲音說道：
    “你知道我的意思。你放心，我不給你添麻煩，你的那個人要是回來了，我就走，到時我絕不會糾纏你；他要是不回來，我就陪著你，你再喜歡上別人了，我再走。”
    “小白……”石至的聲音也透著少有的沉靜。
    “不用說了，我知道自己永遠也比不上你的那個人，可我知道你不討厭我。你不用對我付出什麼，也隨便你把我當什麼，我都不介意。我現在哪也不想去，我隻是請你允許讓我待在這兒。我不會增加你的負擔，我的生活我自理。”
    石至看著小白，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小白，你別說這樣的傻話了，你說的話並不現實；況且，我也沒有力量再愛人了，我太累了。你才二十出頭，有的是選擇，不用這樣委屈自己的。”
    “委不委屈是我自己的事。”小白冷靜地說著。
    石至長長地歎息了一聲：
    “你這麼說隻是讓我更認識了自己的真麵目。他以前就說過我是一個自私的人，可我一直都認為自私是人的本性，是一種生存下去的需要，保護自己的手段，有什麼錯呢？可就是因為如此我失去了最愛的人，一生中最珍貴的東西；我這才明白在愛的領域裏我的這種自私是行不通的，要不得的，是會使原本自己擁有的東西離自己而去的。徒留滿腹的遺憾毀恨。為了留住他，我曾努力讓自己有所轉變，我開始嚐試著思考在我自私的言行背後別人所受的傷害。我很努力地做，可他卻還是沒能給我一個改正的機會，或者說，是他給了我無數次機會，而我全都錯過了。小白，我不能讓你再受這樣的傷害了。把你找著，聽我傾訴，留你在這兒陪我，現在卻又讓你走，這全當我是在你身上最後自私一回吧！”
    小白仰麵向天，一張臉居然是似哭似笑：
    “你自私的時候，我認了真，你不要我；你不自私了，而我也決定不認真了，你還是不要我；就算我現在再認了真，你也不會要我。我知道，你隻是因為寂寞了才來找我，你跟我上-床隻是因為你需要我的身體，這些，我都知道的。”
    “不是的，小白，你不能這樣來說明我們之間的關係。你有很吸引人的地方，你年青，有活力，長得也好看，我很喜歡你的。可是，這種喜歡可能還不是愛，或者說，有愛，卻不夠深刻……小白，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我現在真的累了，你留在我身邊陪我，而我卻沒有力氣再好好愛你，這對你是不公平的。”
    “公不公平也是我自己的事，”小白仍是冷靜的語氣說著：
    “我有自己的住處，你明天就搬過來；你不來，我就搬你這來。石至，你不用再想別的了，隻想想你是怎樣愛著那個人的，而我就是怎樣愛著你的！”
    石至怔怔地看著小白，小白目光堅定地看著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