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石至孤零零地躺在辦公室裏間的沙發上，辦公室外麵一絲聲息也沒有：春節，員工們都放假了；小青被石至送爺爺奶奶那過年去了。石至和父母的關係並不和諧，但這並不影響兩個老人疼孫子。
    窗外是除夕的鞭炮聲，那熱鬧越顯著自己的孤獨。
    為什麼活到如今自己隻剩下淒涼一身？還有那個傻瓜，癡癡地跟了自己快二十年，被傷了無數次的心，流了無數眼淚，自己都不曾專心對過他。終於，自己全心全意愛上了他，他卻又懲罰他一般地愛上了別人，偏偏那愛又是千折萬磨，如今也隻落得和自己一樣淒然獨處。他現在在哪裏？在做什麼？是不是也在這樣一個讓人心酸的夜晚獨自寂寞著，傷感著，思念著……他們，到底都做錯了什麼？
    石至最怕的就是寂寞。慌慌的，一顆心像是在荒煙蔓草裏拚命尋找出口……
    想給小白打個電話，可是，石至知道，電話一打，可能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桌上的電話鈴聲驟然響起，是一樓保安打上來的，說是一個姓慕的年輕人要見他。石至不由得吃了一大驚。
    小白穿著大紅的羽絨服，戴著大紅的絨線帽，喜慶得不得了，看見石至就滿臉歡喜的笑：
    “過年好！”小白的笑臉像一朵豔麗華美的牡丹花。
    門口，石至看著打扮得一身喜慶吉祥的小白，又看了看小白拖著的兩條白色紡織袋和兩隻可愛卡通圖案的搖搖擺擺飄在空中的氫氣球。
    “送給你的新年禮物！拿住了，不然，他會飄走的！”小白放下紡織袋，先把兩個可愛的氫氣球送給石至。小白的小臉兒越笑越漂亮。
    石至強打精神，接過小白的禮物，吊兒郎當的向小白微微鞠躬致謝，然後吊兒郎當的聲氣說道：
    “你也過年好……謝謝你的禮物……我沒有禮物送給你……希望不要介意。”
    小白笑著，又拎起兩條袋子，歡快的聲音說道：
    “請讓一下！”說著，手腳麻利地把袋子運進了屋裏。
    “裝的什麼呀？”石至跟了進來，隨手關了門。
    “我們的年夜大餐！”小白依然是快樂的語氣。
    石至也終於笑了笑，走過來在小白的背後停下，小白立刻回過頭來，兩隻泛著快樂光華的眼睛看著石至。小白伸手扯了扯石至難看的笑臉，
    “今天是除夕哎！拜托你高興一下，把過去一年的不開心統統忘記一下！好不好？”小白先把自己笑得如一樹桃花般絢爛。
    石至終於被小白感染，扯出了好看一點兒的笑容，伸手也扯了扯小白的臉，
    “高興？我還會。”
    小白笑著吻了一下石至的臉，便開始忙著準備大餐，不讓石至動手，石至就卷在沙發上唱喜慶的歌；剛開始也不知他都牙疼似的唱了些什麼，後來終於聽出詞兒調兒來了：
    “新年好呀……新年好呀……祝福咱倆新年好……我這唱歌……你不跳舞……你嫌我歌唱得不好……”
    “好！好！好！你唱的歌最好了！”小白手裏拿著兩棵菜，輕快地邊走邊舞過來，彎下腰，咯咯笑著吻了吻石至的嘴唇，又輕快地邊走邊舞回水池旁。
    大約半個小時後，套間的地板上，五顏六色的肉、菜擺了一大片，那架勢，看起來夠嚇人。二隻滾燙的清水火鍋快樂地翻湧著浪花。已經刨好的肥羊肉、羔羊肉，小肥牛肉，小排骨；洗得幹幹淨淨碼得整整齊齊的蔬菜：小白菜、油菜、韭菜、香菜、茼花菜、豆苗；金針蘑，細細的粉絲；還有切好的嫩白豆腐，火腿片，海帶片，土豆片；剝好的蠣蟥肉，碎的鮮蝦肉，蝦丸，蟹棒。還有紅酒和啤酒。
    “幹杯！”兩人的聲調都足夠快樂。
    有了一大堆的美味，屋子裏又熱氣騰騰的，又有小白和從進屋到現在一直都掛著笑的臉，石至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毫不客氣，各色肉菜，石至隻管放到自己麵前的小鍋子裏。紅酒和啤酒又不大醉人，石至隻管一杯接一杯。
    “你不用陪你的那個什麼阿力呀……”石至不耐煩地等著他那被他塞進了滿滿一鍋肉菜的鍋開上來。
    “大過年的，他回家陪他的爹媽老婆孩子去啦！”小白喝了一大口紅酒，
    “今天咱們不說別人！就隻管樂這一個晚上！”
    “好！”石至大聲叫好。
    “幹杯！”
    “幹杯！”
    “一醉解千愁！”借著酒勁，石至大聲嚎道。
    “今朝有酒今朝醉！”小白也笑著跟著大叫。
    兩人相視大笑，咕嘟咕嘟，滿杯酒又下了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