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陳陽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林立和石至正相依為命般地在床上緊緊抱著；林立眼淚汪汪的，石至一臉的婉轉淒然。他們都不知道已經抱了多久了。
    林立拿起電話，看著那串電話號碼，又抬起霧蒙蒙的眼睛看了看石至：
    “是他的？”石至溫柔如水，怕把林立驚到似的聲音問道。
    林立輕輕地點了點頭，睫毛帶著猶未幹的淚珠。林立起身，想到外麵去接電話，石至一把按住他：
    “就在這兒接吧，我出去。”石至說完，把林立睫毛上的淚吻幹，起身出去了；在關上臥室門的一刻，石至回頭看了林立一眼，抬起手，握成拳頭，用力地頓了一下。
    石至很有風度，他沒有趴在門外豎起耳朵偷聽林立的電話，而是坐在了沙發上，眼睛望著臥室的房門。過了大約十分鍾，石至才輕輕地推門進來。林立已經穿戴整齊。
    “要出去？”石至站在門口，望著林立，靜靜地問了一聲。
    “是。”林立整理好自己的衣領，然後向房門走了過來。
    就在林立與石至擦身而過的一瞬，石至一把拉住林立的胳膊，林立停下，抬起頭，幽深的眼睛望著石至。
    “有些事情上，對與錯，都在你的一念之間。”石至深深地看著林立的眼睛說道。
    林立垂下眼簾，低了頭，輕輕拉開石至的手：
    “我知道。”說完，慢慢地走了出去。
    他們的新房是剛剛他們約好的見麵地點，可當林立坐電梯上來時，屋門敞著，隻有那些工人們仍在忙忙碌碌，他們好像在議論著什麼。陳陽不在。林立問著工人們陳陽去了哪裏。工人們說他被三個男人強行拉走了。林立忙問是怎麼回事，工人們七嘴八舌的，說陳陽和那幾個人好像認識，但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也不知道。林立的腦袋“嗡”的一聲，他有一種極不祥的預感。
    陳皓明的客廳裏，地毯上，是經過拚死掙紮，耗盡了全身的力氣，癱倒在那裏的陳陽。陳陽虛弱地喘息著，瞪著正坐在沙發上，用冷酷的眼神看著他的陳皓明。
    陳陽的已經甩出去很遠的電話驟然響起，陳陽被猛的驚醒一般，轉動身子，用了殘存的最後的一點兒力氣向電話的方向爬去。一定是他的電話……他一定已經到了他們的新家……他發現他不在……他在找他……他一定很擔心他……一定要接到他的電話……陳陽不知那來那麼大的意誌，他隻想著拚死也要爬過去，告訴他自己很好，不用擔心。
    陳皓明幾步邁到電話前，撿起地上的電話。陳陽一把拉住陳皓明的褲管，急切地，幾乎是帶著肯求的目光仰起頭看著陳皓明，吃力地抬起一隻手：
    “求……求你……把電話……給我……”
    陳皓明的眼神變得愈加冷酷，他隨手接通了電話：
    “我是陳陽的哥哥陳皓明，請問你哪位？”陳陽拚盡了全力拉著陳皓明的褲管——他在試圖爬起來。
    “你是他的老師？那好，我正想請你帶個假，陳陽他犯了個很大的錯，他需要我來給他改正錯誤。”陳陽扶著陳皓明的身體勉強站起來。
    “什麼錯？如果你從此消失了，那麼他的錯也就不在了。”陳陽突然用力抓住了陳皓明的拿著電話的胳膊。
    “你覺得我會讓他聽你的電話嗎？林老師，您還是自重吧。”
    陳皓明突然猛的一揮拿著電話的那條胳膊，死命地把陳陽的電話摔到迎麵的牆上！“咣！”“嘩！”陳陽的電話頓時粉身碎骨！陳陽被陳皓明的胳膊一掄，再一次摔倒在地。
    “陳皓明……我恨你……恨你……一輩子……”陳陽用了最後一絲力氣說完，終於昏了過去。
    陳皓明過來，伸雙臂把陳陽從地毯上抱了起來。陳皓明低頭，看著陳陽，然後，在陳陽那已經失了血色，變得蒼白的嘴唇上用力地吻下去。
    陳陽在陳皓明的懷裏像安靜地睡著了一般，那麼乖順；一張線條柔美的臉安靜美好，仿佛什麼也沒發生，他這會兒隻是累了，沉沉的睡去了。
    陳皓明就那麼抱著他，退回到沙發上坐好，猶如大人在抱著一個酣睡的令人愛憐的嬰兒。
    陳皓明希望陳陽不要再醒過來，那麼，他就可以永遠把他這樣抱在懷裏，他就永遠隻屬於自己。
    午後晴朗的陽光射進了陳皓明的大客廳，照著陳皓明已經陷入了極度危險、帶著濃濃殘酷不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