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夏天很快就過去了，秋天來了。
    有一天，小男孩捧著一個圓圓的大大的巧克力蛋糕過來找李野了。
    媽媽說，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們一起吃蛋糕吧。
    李野沒吃過這麼大，這麼漂亮的蛋糕。
    真好吃呀。
    李野把奶油都吃到嘴唇上了，自己還不知道呢。
    小男孩湊過來，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把李野唇邊的奶油舔到自己的嘴裏，吃了。
    我媽媽給了我生日禮物，你也給我一個生日禮物吧。小男孩滿心期待地望著李野。
    我沒錢給你買禮物。
    我有錢，你買吧。
    那叫什麼禮物？
    小男孩眼巴巴地望著李野。
    那你把你的小手絹給我吧，就是那個白地兒帶綠格子的。
    不行，我上學要用的。
    那你把你的玻璃球給我一個吧。
    那幾個玻璃球，是李野幾乎唯一的玩具。
    李野就撿了一個已經舊得不得了的玻璃球給了小男孩。
    小男孩很鄭重地，緊緊地把它握在了手裏。
    李野你什麼時候過生日呀。
    我不過生日。
    你為什麼不過生日呀。
    我們那的人都不過生日。
    那以後，小男孩每年到了自己的生日，都會跑來跟李野要禮物。
    很快，李野一年級上學期的期末考試結束了，李野語文數學都打了一百分，考了第一名。
    媽媽好高興啊。
    小男孩也崇拜地望著李野。
    放寒假了，李野要回家看奶奶了。
    李野在工地上打工的爸爸來接李野了。
    沒和小男孩告別，李野就走了。
    當小男孩找不到李野，問人時，才知道李野回了家。
    小男孩立刻大哭起來。哭得眼淚又快流成了小河。
    他不練琴了，他說他再也不練琴了。媽媽怎麼解釋他都不聽，怎麼威脅也沒用了。
    小男孩拚命哭，不吃飯，不睡覺，最後哭得幾乎暈了過去。
    去把李野接回來吧。媽媽對李野的媽媽說。
    李野回來了。
    於是，屋子裏就又有小男孩歡快的琴聲了。
    那幾年，每年放寒假暑假，李野都不回家了。
    漫長的寒假裏幹點兒什麼呢？
    李野貪婪地看著五怙給他拿來的一大本一大本的裝幀精美價格昂貴的故事書，漫畫書。
    不彈琴的時候，王怙就坐在李野邊上，看李野。
    你教我寫字吧。王怙仰著如花朵般好看的小臉熱切地望著李野。
    於是，李野開始教小王怙寫字了。
    李野兩個字怎麼寫呀。小小的王怙啃著媽媽給他買來的高檔鉛筆興奮地問著李野。
    不行，我的名字筆畫太多，不好寫，你得先學一二三。
    那你把你的名字寫下來吧，我照著寫，一會兒就能寫會了。
    那我寫一筆，你照著寫一筆吧。
    好。
    一橫，一豎，一撇，一捺……
    於是，在一張一張媽媽買來的帶香味、帶顏色、帶圖案的漂亮紙上，歪歪扭扭寫滿了“李野”兩個字。
    每天，小小的王怙就寫著這兩個字。
    終於寫得很好了。
    那以後，每天李野都會教王怙寫一個字。
    過年了，兩人都長了一歲。李野八歲了，王怙五歲了。
    大年三十兒，李野穿上了媽媽給他買的新衣服。
    王怙看著李野，大大的眼睛都不眨了。
    媽媽，我也要跟李野穿一樣的新衣服。小王怙語氣強烈地跟媽媽要求著。
    聽話，李野穿的衣服沒有你的好看，你的衣服是最好看的。
    不，我就要李野那樣的。
    別胡鬧，你怎麼能穿那樣的衣服。
    不，我就要李野那樣的。
    聽話，那樣的衣服沒有你能穿的，你還太小。
    哇……小王怙頓時傷心地哭了出來。
    過了沒多會兒，李野的媽媽就受托急急地買回了一套價格很便宜的跟李野一樣的衣服了。
    沒有王怙穿的小號的。
    王怙興高采烈地穿上了長袍大袖的新衣服。
    咱倆的衣服是一樣的。
    王怙幸福地望著李野，快樂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