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人心亂為情愁 第五十四章 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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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日,大雪降臨北厥,一夜之間北厥被包裹在銀裝之內。雪積累起沉甸甸的重量,壓斷了枯老的樹枝,發出了扯破喉嚨的嘶啞聲。
可是一切晚矣,十一月下旬,玄莫便帶著身體虛弱的小陳玥離開了北厥,啟程回了昆侖。瓊樓閣又恢複到了以往的安靜,而餘扉言再也回不到從前那個對事釋然的他了。
秦穆站在庭院的窗戶前,小鏡子從秦穆的身邊端著碗熱薑茶,說:“侯爺,求您好好勸勸我家主子吧。”
秦穆點了點頭,接過了小鏡子手中的熱薑茶說:“我來吧。”
扉言癡癡地望著園中的雪人,雙手凍得通紅,雪在扉言的手中化成了冰水,順著他的指尖落下。
扉言不能哭,那是他們說好的約定。扉言自我嘲諷道,自己居然會同一個小鬼做什麼約定,傻透了。但是就是這樣的約定,扉言才能擁有一段美好的記憶,哪怕它隻是一段回憶。
秦穆走到扉言的身邊,拍去了扉言肩上的雪花,把熱薑茶遞到了扉言的麵前。
扉言看著秦穆,綻開了一個微笑,孩子氣地喊著秦穆,“穆哥哥。”
秦穆心疼地握住了扉言凍紅的手說:“傻孩子,想哭就哭出來吧!”
扉言搖了搖頭,回握著秦穆的手,說:“穆哥哥的手也很涼。”說著,扉言呼了一口氣捂住了秦穆的手。這個動作是那個孩子教會自己的,以前那個孩子也這樣為自己暖過手,很溫暖。
“小言你告訴我,你真的在乎那個孩子嗎?”秦穆很認真地問道,因為扉言變了許多,從那個孩子出現以後變了。
“那個孩子教會了我很多,原來關心一個人不是嘴上說說的而已,原來一個細微動作都會讓人溫暖。穆哥哥,是這樣嗎?”扉言靠著秦穆的肩。
“你不是已經體會到了嘛,你的感覺已經給了你答案了。”秦穆又再一次地向扉言遞過了薑茶,說:“快涼了。”
扉言接過薑茶,飲下驅寒。
“小言,你聽穆哥哥說,再過幾天,就是元月一,那時候南隱要依照給北厥上貢,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權相國也回來。我會同陳淵說情,讓你回到南隱。”秦穆抓住扉言的肩膀,說道。
“回南隱?”
“是,小言你才十八歲,不能把所有青春全部荒廢在這個深宮之中,小言你已經陪了穆哥哥兩年了,已經足夠了。”
扉言搖著頭,食指抵住了秦穆欲語的唇,說:“穆哥哥在哪兒,我就在哪兒,而且我現在要遵守約定。
“小言你真的想好了嗎?也許我不會永遠都留在這兒。”秦穆擔憂地問。
扉言調皮地探身親了一下秦穆的側臉,嘴邊帶著濃濃的生薑味。秦穆一愣,扉言不是這種有勇氣的孩子,而扉言這個毫無忌憚吻,代表了什麼?
——秦穆不是扉言命定的那個人,而扉言已經找到了,現在隻需要等待。
“我知道穆哥哥終有一天會離開北厥的,所以我已經想好了,也許北方真的很漂亮。”扉言伸出手承接著雪花,落在掌心,他將手中的美麗遞給秦穆去看,那是晶瑩剔透的白色精靈。
“可我害怕,他……”
“他為難我?”扉言看出了秦穆在懷疑陳淵,而扉言一個旁觀者,可要比他當局者看得更透徹一些,扉言又語,“你離開了,他的心也離開。也許他不是一個好皇帝,也許他會發現他可以放棄江山,但……”
“小言!不要說了。”秦穆打斷了扉言,他不想再聽下去了,他膽怯這樣的曖昧。
扉言笑著摟住了秦穆的脖子,他知道這樣的愛往往讓人變得膽小,讓人變得不敢麵對,如果拋下一切的身份背景,也許真的是隻羨鴛鴦不羨仙。
可他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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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場內,秦穆看著戰船的模型一再地發呆,這時水師校尉趙瀧帶著一個男孩走到了秦穆的麵前,這才將秦穆遊離的思緒拉回。
“曉羨?”
蘇曉羨看見秦穆就撲了過去,說:“秦大哥,好久不見了。”
“咳——”趙校尉在一旁提醒著蘇曉羨不要失了禮節。
秦穆笑了笑說:“不要緊的,曉羨習慣了那個叫法了。”
蘇曉羨不好意思地,說:“不行的,我已經對陛下的稱呼改了,那也不能叫秦大哥了,還是稱呼侯爺的好。”
秦穆摸著蘇曉羨的頭發說:“隻要曉羨你喜歡就好了,對了,我也好長時間沒有見到青豐了,他怎麼樣啊?”
“陛下給青豐找了最好的丹青先生。”曉羨說到青豐時,臉上泛起了特有的幸福的表情。
趙校尉上前說:“這次元月一的慶典上,我們水師已經建立一年多了,隨意按規矩我們也是要表演的,可是這還有七天了。”
“怎麼不早說?”
“微臣也才接到消息的。”趙校尉一臉焦急,出不出節目可不是要在朝中顏麵不保,他這個做校尉的也有責任。
秦穆揉著眉心,最近的頭疼的事情還真不少,若是現在叫將士們排練出來個什麼,肯定是太為難大家。
這時,蘇曉羨跑到了瞻台上衝著將士們說:“不知道,有哪些叔叔哥哥們會咱們的地方戲,如果有會的就算是幫侯爺分憂了,謝謝大家。”
“曉羨!?”秦穆跑向了蘇曉羨,他根本不知道曉羨所說是何?
可連,趙校尉也發出了類似於‘他也知道了的’,應聲說:“真有曉羨你的。”
“秦大哥!”
“啊?”
“是秦大哥跟陳大哥那晚看的——皮影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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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宜殿,陳淵剛剛沐浴後,蔣總管就拿著木牌來到了他的身旁,問:“陛下,今天是翻牌還是點名?”
“翻什麼牌,點什麼名?統統給朕拿走。”陳淵已經因為這件事情發了不少火。
“陛下,這不合規矩,這安宜殿本就是侍寢之所,您不叫嬪妃們侍寢,這後宮難免會產生猜忌。”蔣總管一勸再勸。
“這規矩是人定的,朕暫時不想回韶華宮,你先出去吧。”陳淵負手而起,打發著蔣總管。
陳淵怕回到韶華宮,那是充斥他同秦穆在一起的記憶。陳淵的心在那兒總是不能平靜,陳淵隱忍著他想起秦穆時的癡狂,好像那裏的空氣帶著秦穆身上的味道,讓他幾乎發瘋。
安宜殿不是沒有加叫嬪妃們來侍過寢,可是陳淵滿腦子都是秦穆影子和聲音,他甚至怕自己會叫錯名字,可他忘了他再也沒有了忘情的時候。
當然陳淵也叫來了扉言,扉言穿成了秦穆的樣子。他好像能看穿別人一樣,陳淵果然隻是點了點扉言的腦袋,說他是個小精怪。四目相對直到啟明星亮起,扉言實在抵不住困意睡去。那天陳淵沒有早朝,而是把扉言送回了瓊樓閣,看見了扉言在庭院中堆起的雪人。而陳淵卻不知道,玥兒所言的重要之人便是懷裏抱著的精致人兒,他以為扉言真的是寂寞了,可他卻無法愛上這個看穿了自己的人。
陳淵叫住了蔣總管,說:“蔣尤,把徐磬給朕宣進來。”
蔣總管一愣,回道:“那徐侍衛,您不是說好給他一個月的假嗎?”
陳淵自己都忘了,他放了徐磬和葉恒兩人的假。而且他批了徐磬的特例,以後晚上可以不用值夜,而是奉命回家和他葉大哥親熱。
“那,明天幫朕準備一份禮物,朕要去探望肖參軍和安小公子。”
蔣總管歎了一口氣,說:“陛下!您怎麼不記得了,月前肖參軍不是送來書信,說要和安小公子出遊一段時間嗎!?”
陳淵這才想起來,肖恒說想陪安筱曉回南隱再去最後的看一次。
“朕要出去走走,不要跟著朕。”
“可陛下,現在已經晚矣……”
“還算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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瑰瓏居。
秦穆把自己裹在被子裏,牙齒死死地咬著被角。茜兒急得一頭汗,問:“主子,你哪兒疼就跟茜兒說好不好?”
秦穆搖著頭,額頭泛起了汗珠,不知道過了多久秦穆終於覺得全身的疼痛漸弱了一些,從床上坐了起來。茜兒用手帕拭去了秦穆額上的汗,問:“好些了?”
“讓你擔心了。”秦穆微笑著。
這病根是秦穆早在多年就烙下的,而初來北厥的那年這從骨頭而來的鑽心的痛更是加重。
“主子,北厥天涼,陛下送來的狐裘為何主子不用它避寒呢,這樣對主子的身體也好。”茜兒說道。
秦穆起身,打開了衣櫃,裏麵是疊放整齊地擺著那件狐裘,秦穆捧出了那件衣服,穿在了身上。秦穆走到梳洗台前,說:“茜兒,幫我束發吧。”
“主子?”
“我想出去走走,一個人就好。”
“可主子,現在已經晚矣。”
“還算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