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龕嫋嫋，是異域特質凝神的香。齊耶離束起了自己黑長的發絲，在腦後隨意的挽了一個髻，用濕巾搭在了香龕上，說：“這香我收下了，可是……”
    齊耶離起身下了長榻，走到了穿著黑色鬥篷的女子麵前，食指挑起了女子的下巴說：“不要以為我會放過你們，你也知道失敗是什麼下場，下次就沒有這麼好運了。”
    齊耶離的嘴角露出一抹詭譎的笑，“滾吧！”
    女子沒有離開而是死死地望著齊耶離，眼中含著淚光，齊耶離一把拽過了女子的衣襟，眉心微皺地問：“你再等我改變主意嗎？”
    女子蒼白的嘴唇微啟，說：“國師大人，請您同聖主說說，放了我妹妹吧？”
    “聖上發話要你的妹妹依莎麗，你們應該感到榮幸才對。”齊耶離說這話的時候是咬著牙齒說的。
    “可是……”
    齊耶離的手挑開了鬥篷，撫上了女子眼尾的青痣，說：“在中原這是命運多舛的痣，自求多福吧，朵露爾。”
    女子提起裙擺站起身，推開了門，屋外的陽光照進了死氣沉沉的屋內，女子回首看見長榻上那個帶著魅惑般邪氣的男子，喃喃而道：“前世注定，今生難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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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理石的高台上一個穿著紅色衣衫的女子走下了台階，朵露爾衝上去緊緊地擁住了她。
    “姐姐，聖主……沒有碰我……”依莎麗安慰著姐姐。
    朵露爾掃視了依莎麗的全身，難以置信地問：“沒有嘛？”
    依莎麗點著頭，朵露爾向她詢問了原因。依莎麗自己也不清楚地回憶著整個過程，直到朵露爾喊了停。
    “墨香？”
    “嗯，墨香，這件衣服是去中原那次穿的，我記得當時朗烏打翻了硯台，弄髒了我的衣服，是姐姐幫我畫了一朵蓮花遮住的。”依莎麗指了指衣服上那朵墨蓮說。
    “聖主還說什麼了嗎？”
    “沒有了。”依莎麗搖了搖頭。
    朵露爾抱住了依莎麗，撫著她自然微卷的棗紅長發，說：“他們是在自己欺騙自己，墨香不過是個借口。”
    “姐姐是再說國師大人身上味道嘛？”
    “不管他用什麼香薰，都蓋不住他身上的墨香，他終究是個漢人，是個墨香之氣最重的南方人。”
    齊耶離，這也是前世注定的，你信與不信都不重要，紅線注定牽著了你們，前世今生、今生後世，你逃不了，而他——梵將迦邪（ye平聲）也不可能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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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葉丞相府上的大喜之日，葉丞相的兒子將娶蘇太師府上的千金為妻。
    蘇鶯，人不如名，女扮男裝混於市井，曾經一時興起參加武林世家的比武招親，撼動人家小姐的芳心，說什麼非卿不嫁。還有就是曾經大鬧過武科舉，非要北厥帝封她做個鎮南將軍不可。
    那次胡鬧驚動全城，先是隱瞞真實身份入考一罪，再加上大殿之上的一番胡鬧，大可定她一個死罪。
    而最先為她說情的是，葉丞相的大公子——葉寅。
    徐磬抱著劍，站在葉府外的大樹後，看著掛著紅綢掛著彩燈的葉府，說不定現在葉寅正在房裏換著新郎服，徐磬想來，葉寅也許現在很幸福，自己或許就不該出現在那裏。
    “唉？徐哥哥？”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叫住了徐磬。
    徐磬抬眼一看，是葉丞相的十二歲小女兒——葉紫。徐磬想盡量避免葉府的人，所以想拔腿走人，誰知道葉紫鍥而不舍地叫著徐磬。
    “啊，葉紫呀……有、什麼事嗎？”徐磬硬著頭皮回應了葉紫。
    “沒什麼事啊，隻是想徐哥哥不是來參加婚禮的，怎麼遲遲都不進去啊？”葉紫歪著腦袋，玩弄著侍女剛剛給她新梳的流雲髻。
    “葉紫，徐大哥問你，你覺得妨礙別人的幸福對嗎？”
    “當然不對了，我二哥說會被馬蹄的。”葉紫斬釘截鐵地說。
    “那你大哥說什麼？”徐磬稍稍有些在意。
    葉紫思索了一會說：“大哥，大哥說隻要自己喜歡的人幸福就好了？其他的不重要。”
    隻要自己喜歡的人幸福？徐磬歎了口氣，低聲說：“現在他很幸福，隻要自己喜歡的人幸福就好了。”
    “徐哥哥，你再說什麼？”葉紫不是很明白地問。
    “沒什麼。你嫂子她今天漂亮嗎？”徐磬故意轉移了話題。
    “嗯，今天鶯姐姐可漂亮，不過還是原來那個粗放性格。”
    “嗬，母老虎一隻，俗話說一山容不得兩虎，不過是一公一母。”徐磬較上了勁。
    “徐哥哥今天說話好奇怪，什麼意思啊？”葉紫隻知道這話一定別有深意。不遠處，一個穿著黃粉相間錦緞的侍女過來拉住了葉紫說：“小姐，老爺叫你過去，宴席快開始了。”
    葉紫嘴一嘟說：“小荷，要我叫紫兒。”
    “知道了，知道了！”小荷拉起了葉紫向葉府走去，忽然小荷駐足回頭看向徐磬說：“謝謝徐大哥把小荷介紹到了葉府，小荷在這裏多嘴一句，緣在天定，分在人爭。葉公子說不定也在等您，小荷就先告辭了。”
    ——緣在天定，分在人爭。
    是嗎？
    徐磬站在朱漆的大門外，長流不息的人群中，徐磬曾經想無數的次的轉身，可是當慶禮的鞭炮響起時，當司儀說歡迎新郎新娘時，當有祝福的聲音響起時……
    徐磬衝開了大門，一陣安靜之後，是徐磬鄭重地說：“我是來搶親的。”
    搶親？在座的客人多數是在朝的官員，多是納悶地看著徐磬，什麼時候這小子和蘇太師家的小姐好上了？
    “我、我、我是來搶新郎的！”說完，徐磬衝到了禮堂上拉起了新郎官就往外麵跑。
    蘇家大小姐可不是吃素的，掀開蓋頭，飛身躍起來到了徐磬的麵前，喝道：“想帶走我相公，先過我這關再說。”說著，蘇鶯一掌上來就打中了徐磬的左肋。
    徐磬當然是不能還手，所以隻能一邊閃躲，一邊說：“我一定要帶他走，他說過……”
    “說什麼，我才不要聽呢，反正他是我的。”蘇鶯的掌風穿過徐磬的左臉，指甲劃破了徐磬的皮膚，血珠向外湧出。
    “他說過隻要喜歡的人幸福就好，可是他現在一點也不幸福，蘇小姐求你把他還給我吧？”
    “他是愛我的，你個白癡。”
    兩人的爭鬥，打到了賓客席，葉丞相倒是顯得很無所謂地看戲一般望著他們。
    蘇鶯的掌法快而狠，徐磬一不能還手，二不能傷及眾大臣，所以一時閃避不及，被一掌打在了左肩，一個踉蹌向後倒去。
    忽然有一個力量支住了徐磬欲倒的身體，徐磬轉頭看見了那張熟悉而多愁的麵容，徐磬一把拉住了葉寅，指著蘇鶯說：“告訴她，你愛的是我。我希望你能幸福，你也曾經說過，跟我在一起的時光是最幸福的對不對？”
    “徐磬，你沒頭沒腦地說什麼呢！？”葉寅眉間帶著一道很深的皺痕。
    “葉、葉寅！”
    “真是難看死了，你是三歲的孩子嗎？胡鬧什麼？”
    “你、我……”難道這是葉寅最終拒絕的審判，徐磬垂下頭，就在低下頭的一瞬間，徐磬才注意到葉寅穿得怎麼不是新郎服，那……
    徐磬下意識攥住了葉寅的胳膊，回頭看那個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審視清楚的新郎。
    “葉午！”徐磬的下巴差點掉了下來。
    葉午抱著胳膊一臉鄙夷的說：“我老哥是怎麼看上你的，你還真有福氣。”
    “要不是看在葉大哥的份上，本姑娘真想打斷你的腿。哼！”蘇鶯白了一眼徐磬。
    葉寅拍了一下徐磬的腦袋，說：“傻愣這兒幹嘛，還不快走，丟人現眼的。”說著葉寅拽起了徐磬離開了婚禮。
    葉寅拉著徐磬站在葉府的門外，看著婚禮照常地舉行，握住了徐磬的手，說：“從今葉寅不再是葉府的人了，我同我爹打賭，如果你來找我，他答應我可以跟你離開，可是從此父子之情一刀兩斷。還好你來了。”
    徐磬擁住了葉寅略顯單薄的身體，吻著他的發際，問：“若我沒來怎麼辦？”
    “……葉寅從此再無幸福與快樂可言，一切隻能由父親做主。”
    徐磬拉過了葉寅的手，十指相扣，笑著說：“我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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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單幾道小菜是徐磬在街上買來的，幾道有些燒糊的菜是葉寅做的。
    徐磬的住所在離皇宮隻有幾步之遙，但是由於他幾乎都在宮中護衛陳淵的安全，幾乎很少回家，很多地方都結了蛛網，落了灰塵。
    “你願意跟隻有、微薄俸祿的我在一起嗎？”這是徐磬心中一個難解的結。
    “那你意願跟總是燒糊了菜的我在一起嗎？”
    徐磬傻嗬嗬地笑著點頭，迅速地扒著盤中的菜，葉寅看著徐磬努力吃菜的樣子，說：“啊，對了，哥哥居然輸給了弟弟，葉午居然在哥哥之前先結婚了，太不像話了。”
    聞言，徐磬被飯嗆地拍了好幾下胸口，臉紅著看著葉寅，說：“這、這太快了吧？！”
    葉寅探身上前，在徐磬的脖頸處狠狠地咬下，說：“等我老了，糊塗了，但是隻要有這個痕跡我一定能找到你。”
    葉寅剛要起身，卻被徐磬扣在了懷裏，徐磬嗅著葉寅身上的香說：“這麼濃墨香，天下獨此一人。葉寅……”
    “嗯？”
    “我愛你。”
    “我也是。”
    “為什麼不說，‘我也愛你’，你從不說，葉……”
    以吻封緘……
    ——我愛你，不需言語，愛者必能從心中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