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西來遲了蛋糕店嗎？”
    這裏不是江西，也不是蛋糕店。
    周璟心被瞬間揪住了，他的聲音顫抖著，小心翼翼的詢問對麵的人：“是的，你是？”
    “我見您店裏的宣傳刻在我家門口了，來電不是怪你，隻是我兒子上一次過生日我和他爸爸都在江西，沒能給他買蛋糕，現在我想在您這裏訂一個送過來。”女人聲音聽著疲憊不已，一字一詞蝸行牛步。
    周璟雙睫一顫，兩隻眼睛晶亮裝滿了星輝，他與肖承四目相對，想把內心的激動一吐為快。
    肖承點點頭，唇勾勒著寵溺的笑，他撫摸著他的頭發，指著手機。
    “媽！”周璟這一聲破涕成笑。他也不知是先哭還是先笑的，他抬手摸了把眼睛上的淚花。
    對麵愣住了。
    “你……你是？”對麵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我是周……琪。”
    ——
    王周夫婦半生下來如浮萍隨逝水，本意苦中作樂，小本生意拿來養家糊口，哪怕與老人關係一直很僵，但一家四口生活能過得和和美美。哪曾想一遭天變，小兒子失蹤，數十年如一日的尋找讓這個家庭疲憊不堪，花殘月缺，夫妻關係琴瑟失調。
    生活好像單單圍繞著尋人這件事進行著，不僅是家裏，還是外邊，網上，竭盡所能用上方法去搜尋一點消息，哪怕是被騙，落空，也在所不惜。
    還有個大兒子。他們當然要獻出愛和關心。隻是這笑臉相對的背後怕是早已被淚水浸濕腐爛到發臭無法掩蓋的麵具。
    或許這是對不稱職父母的懲罰，大兒子徹底消失在他們眼前，這時他們所謂的父愛母愛根本無處安放。
    究竟對得起誰？
    王周夫婦放棄了原本的身份，生怕被人發現他們是丟了小孩，也害了小孩的那對父母。所以他們逃離了那個地方，在不知名的一個小角落，苟延殘喘，小心翼翼地活著。
    放棄一切，將所有的回憶都清理掉，是他們回到A省做的打算。
    夜晚十二，在孤寂冷清的時候，踽踽涼涼兩個身影回到了最初的家。抬頭看的時候，一股苦澀湧上了喉，像被人掐著脖子動彈不得。
    “孩兒他媽，訂個蛋糕吧。”周成雙輕拍愛人的肩。
    這個時間蛋糕店是不會營業的。
    可兩人看著門上的字已是泣不成聲，哪會考慮這麼多，王霞身體忍不住地顫栗，舉起手機的手緩慢虛浮。
    “孩兒他爸，要是兒子生日那天我們沒有去找小琪，會不會就……”
    周成雙雙眼通紅，眼角幾道深刻的皺紋。他輕歎了口氣，隻是一味輕拍著愛人瘦弱的肩。
    “我們要是多關心關心他，哪怕是給他點一個蛋糕，他是不是就不會去買泡麵了。”
    王霞抓著手機，兩人依偎在一起，不知過了多久，撥通了門上的電話。
    ——
    寂靜的一棟樓，一聲聲淒厲的哭聲將上下幾層樓渲染帶著恐怖和哀怨，像是女鬼泣血椎心的哭泣。
    王霞捂著自己的嘴，可還是止不住指縫裏泄出動物般的哀鳴，她癱坐在地上，嗚嗚地出聲來。
    “是……小琪，他給我們打電話了。”
    周成雙雙眼渙散，囔囔問道：“真是他嗎？”
    他為什麼會寫著周璟的事。
    這時候，隔壁鄰居的門打開了，出來的是一個女人，她驚訝的叫出了聲：“王姐，周大哥，你們終於回來了！”
    “小陳，不好意思這麼晚了吵到你們了。”王霞抹了把淚，聲音沙啞。
    “這是……”小陳看二人情況，心裏不免升一層苦楚。
    二人噤聲，他們不敢說找到了兒子，在鄰居的見證下，他們被騙過太多太多次。
    可是剛剛。
    “爸，媽。來接我好不好？”
    這一聲還在他們腦海裏回蕩，這是周琪在和他們說話嗎，為什麼這麼像周璟。
    這點猶豫在小陳提起了一個月前兩個男孩上門找人的事蕩然無存。當做是他倆瘋了吧，他們現在就要出發。
    王周二人已是馬不停蹄回到家，現在又要啟程，小陳看二人情緒不太穩定，自願當了回司機。
    這一路，披星戴月。王周二人身上寒霜未散，他們幹澀的眼睛閉上，幻想著再睜開眼看到的是熟悉的麵孔。
    另一邊，周璟睜著眼望著天花板發呆，小夜燈溫和的光像個暖乎乎的擁抱包裹著他。他碰了碰一旁肖承的手，喃喃問道：“承哥，你說他們現在來了嗎？”
    “嗯。”
    “他們想看到的是誰呢？是周琪還是周璟。”
    “你想要他們得到的是誰？”肖承沒有直接回答，問題又輕又緩，卻力量十足壓著周璟的心。
    是啊，他想成為誰？
    “阿璟。”被窩中，肖承握緊了他的手，聲音低啞撩人，溫熱的氣息吹呼在臉側，好似落下一個輕輕的吻，他聲如潤玉：“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阿璟。”
    ——
    “聽說了嗎？因為高成錦提供了線索，樂樂很快就被找到了，那狗日的人販子也被抓了。”
    “可得看好小小孩，現在人販子猖狂啊，都這個年代了還有當街騙小孩的。不過奇了怪了，怎麼沒見老板娘出來炫耀呢？”
    “你這麼說，他家店兩天沒開門了，咋回事？”
    “不知道啊！”
    事情已成為鄰居們茶餘飯後的八卦，而事情的真相還被他們捂得嚴嚴實實。
    劉燕玲兩天兩夜睡不著覺，眼袋快耷拉出來了，眼睛裏紅血絲常在。
    高宗龍兩天謾罵聲不斷，脾氣越來越暴躁，和劉燕玲吵架嚐嚐動起手來推搡，家裏鬧得雞飛狗跳，東西噼裏啪啦響。
    劉燕玲：“我養了十二年！怎麼養出這麼個東西出來！”
    高宗龍：“果真是不是自己親生的，怎麼養都是白眼狼，等找到他看老子不打斷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