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封的記憶再次浮現，破碎的人生終於得到了填補。
    周琪被拐上車後，哭得撕心裂肺。爸爸，媽媽，哥哥，喊了個邊，換來的是陌生人的一頓毒打。
    “再給老子哭，現在就殺了你！”惡狠的聲音還帶著些沙啞，而最可怕的是男人猙獰可怖的臉，他的手指重重指著周琪的腦門，留下印子也絲毫不在意。
    周琪這才意識到，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壞人。
    他不敢大聲哭了，隻是小聲啜泣。
    在車上坐了很久，男人給他喝了一杯水，他很快失去意識。腦子昏昏沉沉之時，隻覺全身被束縛，四肢一動不得動，像被裝在什麼封閉的箱子裏。
    因為顛簸，他很快又暈厥過去。
    再醒來時，男人換了一副嘴臉。他笑臉相迎，吃的玩的遞上前。周琪還是怕，哭了好久，可這時男人不再阻止，放任他在安靜的小房間裏哭。
    門外邊有敲門聲，是隔壁鄰居來投訴了。
    本來不打算管的男人發了很大的脾氣，不由分說將他打了一頓，粗暴的把他扔進了衣櫃裏麵。
    “乖了叔叔再放你出來。”
    衣櫃門被緩緩合上，光被一點點遮蓋，男人陰鷲的眼睛俯視著他，在光的背麵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魔鬼。
    那個衣櫃，一股陳木味道，衣服堆堆擠擠塞滿了空間。盡管他身子小，但在裏麵活動手腳還是勉強。
    衣櫃被上了鎖，還密不透光的。他哭累了便陷入到這樣漆黑的恐懼中去。
    不知多久，男人把他放出來，給了點吃的，溫聲詢問。
    “還想找爸爸媽媽嗎？”
    “想……我想！”
    “不可以噢，因為你爸爸媽媽不要你了。”
    他再一次被塞入衣櫃裏邊。
    “還要找爸爸媽媽嗎？”
    “哥哥，我要哥哥！”
    “你哥哥也不要你了。”
    再一次。
    “還要找誰嗎？”
    “……”
    “叔叔給你找了新的爸爸媽媽，你得乖一點知道嗎？”
    “我，我不想……”
    再一次。
    “準備要帶你去見人了，別給老子出錯，知道沒！”
    “知道了。”
    將近半個月，他受盡委屈。再一次見到新的陌生人，他膽小如鼠，不過這次他沒有再被關進漆黑的衣櫃裏麵，女的溫聲細語，男的慈眉善目，他們把厚厚的信封交給了那個男人，送走了男人，將他“拯救”。
    ——
    “娃兒！怎麼還不回家！你爸現在生氣了，待會他要打你我可攔不住！”
    電話那頭的聲音疾言厲色，周璟聽著這個聲音出神，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我在派出所。”
    “你去那幹嘛！”
    “樂樂被拐了。”
    對麵愣了一瞬：“那關你什麼事啊！趕緊回家！聽到沒有！”
    “我看到那個人販子了，我見他很眼熟，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
    對麵靜了，聲音逐漸沒了底氣。
    “你你想到什麼了？”
    “……”周璟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麵對劉燕玲，他沒有辦法向麵對高招娣那樣直白。
    “你想說什麼啊娃兒，你別嚇媽。”劉燕玲哭出了聲，她應該是想到了最壞的情況。
    “老子讓你先回來聽到沒有！養你十幾年就要當白眼狼了嗎！”
    高宗龍的質問一聲聲穿破手機，順著就哄，逆了就罵，他們想要的不過是個聽話的玩偶。
    “不，我不回去了！”周璟對著手機麥克風正氣十足道，不等他們再說什麼便掛掉了電話。
    樂樂失蹤在經過警察24小時追蹤，根據車牌號最終找到了人販子劉勇力。
    聽警察描述，在破門闖入劉勇力停留處時，樂樂被關在了衣櫃裏麵。
    ——
    周璟和肖承已經連續兩天沒有去學校，學校什麼情況都是徐寧波幫忙傳話。
    肖承在劉高二人眼裏已成罪犯，自然會鬧到他家人那邊去，隻是他爸媽裝傻充愣，對兒子所做之事一無所知。
    周璟看了好幾遍方潔給肖承發的消息，一個母親緊張關切的心情躍然於紙上，他抱頭長歎，在床上翻滾：“罪人！我是罪人！”
    剛洗完澡出來的肖承就看到床上的一個蛄蛹者。
    “那你該當何罪啊？”肖承樂嗬嗬道。
    周璟翻身起來，就站在床尾，俯視著肖承：“罰我努力學習，以後給我承哥當牛做馬。”
    肖承眼色微沉，他抬頭看少年亮晶晶的眼睛，道：“這個以後……是多久。”
    “五百……八十來天。”周璟數著日子，以高考時間為目的地，說出口的時候才意識到這個數字會這麼大。
    該做好打算的，是與肖承的分離。
    “太久了。”肖承歎了口氣，抬手拉下周璟的領子。
    唇邊落下一個羽毛般輕盈的吻，像在高鐵上那時一樣柔軟。隻是這次，明明晃晃，持續良久。
    周璟沒想到這個吻來的這麼突然，不過還是紅著臉重重親了一口，分開之時還有著清脆的響聲。
    肖承眼波流轉，臉頰也微紅。
    兩人都是清純的少年，這層窗戶紙突如其來被戳破，都是羞得沒邊了。
    “你害羞什麼！不是你先親的嗎！”周璟嘴占先機，裝作成熟的樣調侃著肖承。
    “嗯……”肖承默默點了點頭。
    反倒是讓周璟不會反應了。
    “可以嗎？”肖承問道。
    “可以。”
    “好。”
    “嗯。”
    肖承眉眼溫柔，靜靜地注視著他，眼中千言萬語，在柔和的燈光下幻化成細碎的星輝。
    “幹嘛。”周璟講話都有些磕巴，肖承這深情樣不加掩飾，如洪水般傾瀉而出，他簡直要沉醉其中，變得不像自己了。
    肖承道：“我覺得我應該說清楚一些，不然你後邊反悔怎麼辦。”
    周璟手一拍在腦門上：“大哥，表白還帶彩排的呀，那是不是要重新來過。”
    肖承忍笑點頭。
    “好吧，那到我說了。”周璟無奈一笑，手搭在肖承肩上，深情款款道，“親愛的肖承先生，你願意成為周璟先生的男朋友嗎？”
    “我願意。”肖承笑得明媚燦爛。
    肖承從兜裏拿出東西給周璟帶上。
    “什麼東西？”周璟看上左手手腕上的東西，是一副黑色的電子手環。
    “你以前手上是戴著手環的吧。”肖承道。
    周璟一愣，下意識去觸碰那手環，屏幕亮起的時候，他發現這個動作熟悉到刻在了腦海中。
    沒錯。
    “謝謝承哥。”
    還真感動到了，都還沒走怎麼會這麼煽情。周璟忍著情緒，突然，想到什麼：“其實我……”
    話沒說出，電話鈴聲插了進來。
    周璟看那陌生電話，現在都已經快十二點了，心想八成與劉高二人有關，接的時候就等著對麵說話。
    半響，不見有動靜。
    “是誰？”肖承。
    周璟搖了搖頭，對對麵道：“不說話我掛了。”
    終於，對麵傳來一聲滄桑的女聲。
    “是江西來遲了蛋糕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