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來做什麼！”這時一個女聲從一旁傳來，高成錦的名字本來要喊出被一把遏製住。
    高招娣快步過來，拉著高成錦到無人的地方。
    方才的男人見女友過來，這才反應過來說了什麼，臉上擔憂之色盡顯。
    “姐，我有事想和你說。”周璟道。
    “如果是爸媽叫我回去就算了，我現在不想理你們。”高招娣生氣道。
    “不是。”周璟搖了搖頭，鄭重且嚴肅道，“是關於我的事情。”
    周璟直截了當：“我都知道了，我不是爸媽的孩子。”
    高招娣身子一震，瞳孔緊縮。她雙唇微微顫抖，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一旁的男人想要說什麼，被肖承拉住，暗聲說了道：“讓他說完。”
    周璟繼續道：“我是星秀市人，四歲來到了高家，直到現在。”
    高招娣聲音都在顫抖：“誰和你說的！”
    男人這才意識到方才這兩個少年不過是在詐他。
    “我想起來了一些。”周璟平靜道。
    “怎麼可能！你那時候才那麼……小。”高招娣聲音急急喘，卻很快歸於平靜。
    周璟雙眸堅定，明亮如寶石，他認真且嚴肅：“我找你就是想知道，我當初是被收養，還是拐賣。”
    高招娣呼吸一滯，兩人間似乎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息，他們的表情緊繃著，似乎在等待一場暴風雨的到來。
    周璟：“我遲早會知道的，姐。你現在告訴我，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高招娣：“你要走？！”
    “是啊。”周璟回答地果斷。
    四人沒人說話，大家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是那個男人察覺到了什麼，上前攙扶著高招娣。
    “老婆……”
    “沒事嗬嗬嗬……”高招娣擺擺手，她聲音像被捏著，帶著隱忍的哭腔，“我隻是覺得好笑，從小到大享受著利益的人，沒想到知道真相之後會毫不留情的選擇離開。高成錦，我該說你理智呢，還是無情。”
    周璟麵無表情：“所以說，到底是拐賣，還是收養。”
    高招娣灑脫回道：“不是拐賣，也不是收養。從人販子手上買來的吧，五千塊錢而已。”
    周璟：“謝謝。”
    高招娣：“你謝我做什麼？”
    “謝謝你願意告訴我。”
    高招娣輕輕一笑：“事實罷了。再說了，我也盼著你走。”
    是啊，他走了，她就是家中唯一的孩子。哪還有什麼偏心之說。
    高招娣：“你要去哪？”
    周璟：“我找到了我真正的父母。”
    高招娣眼中劃過兩行淚，掙脫了男人的攙扶，衝上去就是拽緊周璟的衣領。她麵容扭曲，嬌小的她盡管要仰視，但氣勢不低分毫，擋不住她的激動。
    “十三年！十三年的養育之恩，你是人嗎？！為什麼能這麼輕描淡寫！！！”
    這聲吼，是她的呐喊，也是她的發泄。
    他奪走了她所有的父愛，母愛！想要的時候唾手可得，不要的時候棄如敝履，憑什麼！她所求的，所盼的，在他眼中就是無足輕重的存在！
    “對不起。”周璟心隱隱作痛，他任著高招娣抓著他，“我是向你對不起。”
    周璟：“可是……高成錦早已經不在了啊。”
    這話仿佛抽走了高招娣所有的力氣，她眼神空洞，囔囔道：“為什麼……”
    周璟：“他服藥自殺的時候就已經不在了，你不是說我不像高成錦嗎，因為我本來就不是他。”
    根本沒有高成錦，死的是周琪，活著的是周琪的哥哥。
    ——
    離開學校的時候，周璟恍恍惚惚，由肖承帶著走。
    可以走了，毫無顧忌地離開。
    肖承：“去我家吧阿璟，我會幫你回真正的家。”
    “不行承哥，我爸媽會找到你的。”周璟晃了晃頭，冷靜道，“先不管去處，我現在應該去趟警局。”
    “好。”
    路上車水馬龍，他們就在路邊的行人道，若再邊上，轎車是近身擦過的。
    一輛車過來，不知怎的拉下半邊車窗，裏邊傳來幾聲孩童刺耳的哭聲很快又被車載因為覆蓋，車窗上關之時，與周璟擦身而過之時。
    一道冰冷的視線與他對視上。
    那小的，黑色的瞳孔無光漆黑，露出大片眼白。眼波死寂，陰鬱狠鷙。眼型是明顯的三角狀，人是上了年紀的，眼瞼下垂嚴重。
    僅僅一個呼吸間，車窗關閉，車行駛過。
    周璟卻好像度過了漫長難熬的幾秒，腦中針刺紮般疼痛，他轉身追著那輛車，可為時已晚，車過，塵落。
    他死死盯著那輛車，嘴裏念著什麼，他抓著沒反應過來的肖承，同樣對他念著。
    “記住了。”肖承點頭，安撫地拍了拍他上下起伏的背。
    ——
    一路到派出所，爭的，吵的，鬧的在前廳，其中一個就是理發店老板李叔叔。
    他們家裏的人好像都來了，眾人哭得撕心裂肺，吵得滿臉通紅。
    一名女警官的聲音從中清亮鎮出：“請你們冷靜下來，所裏已經派出警力尋找，現在大家應該全力協助警方！”
    一位奶奶癱坐在地上，手上傳單散落一地。
    “我的樂樂啊——這可怎麼辦，我的心肝寶貝！”
    一張傳單飄落在周璟腳邊，他撿起來。
    上邊“尋人啟事”四個大字醒目搶眼，樂樂的彩色照片放在了正中央。
    李叔叔手上還拿著一遝尋人啟事，正要衝出門口，身後傳來一聲沉著的少年音。
    “我要提供線索。”
    李叔叔雙眼通紅，轉頭那一瞬像是地獄來的羅刹，他緊盯著那少年，衝過去。
    “你看到樂樂了高成錦！她在哪在哪！”
    李叔叔就要抓到他，被肖承拉住。
    “你聽他說完。”
    “洛A5D92X。”
    “什麼？”
    周璟繼續道：“洛A5D92X。查這個車牌號，樂樂可能在這上麵。”
    “什麼叫可能！你沒看到樂樂你就說樂樂在這上麵！她到底在不在！”李叔抓狂暴躁抓了把自己的頭發，所有人都看著高成錦，那些個瀕臨絕望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一絲絲希望又苦苦堅持的人。
    “我沒看到樂樂，但是我見過那個人販子。”
    人販子。周璟對他恨之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