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起漣漪  黑蠱巫術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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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你說的那個女孩子?”暗月冥立在高高的樹枝上,俯視著從他腳下走過的三人。
     “看衣服是的……”洛傷坐在同一根樹枝上。
     “身高是差不多,她身邊站的三個人你看清了麼?”
     “那個少年不是……我明明下了‘墨罌粟’,天下有解藥的人隻有我一個,不可能怎麼會……還有旁邊那個女子不是唐染嗎?他們怎麼會在一起?”
     “你再看清楚,她身邊的那個孩子。”
     “溪?!不是,怎麼可能?這組合太奇怪了……”洛傷驚得快要從樹枝上掉下去了,開始語無倫次。經過的四個人中有三個是熟識身份的,而且按照常理來說是絕對不可能在一起的三個人居然在一起了?
     “我們走吧。”暗月冥腳下一點落在了另一根樹枝上,朝著帳篷的地方躍去,身輕如燕,幾步便消失了。洛傷百思不得其解地望著那四個遠去的身影,也跟著暗月冥的腳步離開了。
     聽著樹葉靜靜飄落,千麵才慢慢回頭,望著暗月冥與洛傷消失的地方微微眯起了眼。隻是一望,便收回了目光,手中的匕首一轉,攔住了我們前行的路。
     我們已經走出了帥營,麵前是一條平坦的灰色石子路,兩邊樹蔭茂密,遮擋住了陽光。
     我約了千麵陪我去查巫蠱師的事情,唐染也是這行的行家,聽了我的請求欣然答應。小溪自然是湊數的,孩子心性,對一切都很好奇,就一起跟來了。遲暮今早獨自一人就消失不見了,問了千麵他隻是搖頭也不說話。
     停下了腳步,唐染伸手往前撒了一把金粉,一條一條線出現在了我們的麵前,密密麻麻,如蜘蛛網一般,通到了林子的深處。她伸手想觸摸絲線,指尖立即別劃開一道小口子,血滴順著絲線留下,她抽回手手指含在嘴裏,感歎道:“好鋒利。”
     “隻有割斷線才能切除巫蠱師與中蠱人的關係吧?可是切除了這些線,不就驚動了那些巫蠱師麼?”小溪問道。
     千麵冷著個臉沒有理睬小溪,手中一擲,匕首旋轉著飛了出去,絲線一碰匕首便統統斷了,匕首繞了一圈又乖乖回到了他的手中。
     唐染挑眉一笑:“這才對嘛,躲躲藏藏的算個什麼樣兒?還怕他們幾個巫蠱師不成?”也丟出了幾枚暗器,施展輕功,縱身往林子深處跑出。千麵收起匕首,隨之緊跟而去。
     我望著兩人飛奔而去,有些憂心地皺起了眉。敵在暗,我們在明。唐染是個急性子的人,莽撞如此我一早料到,而千麵雖是少年,性子冷淡,怎會不知這點道理?
     “姐姐,他們快看不見了,我們也跟上去吧。”小溪乖巧地搖了搖我的衣袖。
     我歎了口氣,腳下騰起了雲霧,也朝著林子的深處飛去。還好他們兩個人要一邊切斷絲線,一邊走,速度並不是很快,我幾下就追上了他們的腳步。伸手回揮出了幾記“風刃散”,風成利刃切除了絲線,切線的速度倒是比唐染的快上許多。
     林子越行越深,越探越密,周圍的景致沒有變化,一眼看不見盡頭。
     “叮……”一聲輕微的鈴鐺聲在背後響起,我停下了口中的吟唱,緩緩回過頭,心底下頓時一驚,忙喊道:“你們轉身看背後。”
     背後是我們走來的那條路,絲線應該是切除得幹幹淨淨的,可現在絲線又重新密密地織了起來,前後左右都是絲線,將我們圍在了一個圈內。
     “中計了。”我咬了咬嘴角,終是魯莽出了錯。
     “哼,垂死掙紮的花招。”唐染不予理會,又飛出了幾枚飛鏢,打散了絲線,絲線剛落,她如同絲線飄落般暈倒在了地上。
     千麵一步上前,將她翻過身來,她的嘴唇已成了黑色,他又捏起了她的手指,那根受傷的手指與她的嘴唇顏色如出一轍,明顯是中了毒的。他放下了她,吐了一個字:“線。”
     絲線鋒利,並且塗上了毒,毒也是一種唐染所不熟知的毒,不然以她出身唐家堡決計不可能識不出。
     “真可惜,隻毒倒了一個。”女子的聲音伴隨著刺耳的笑聲忽然在林子中響起。
     千麵直接匕首脫手,在樹葉中回轉一圈回到了他的手中,笑聲漸停片刻又響了起來:“打偏了一點點呢,更可惜了。你們以為切斷了線,就切斷了聯係?隻要蠱蟲在他們身上,隻要我的寶貝們聽令於我,一切就不會結束。你們也早點束手就擒,乖乖地成為我的傀儡吧。”
     更多的絲線彙成一籠,從草叢裏鑽出,襲向我們。本能性地躲開,滾倒在地上,卻把唐染暴露在了巫蠱師的眼睛下。果然那幾籠絲線一轉,分散開,落在了唐染的身上。
     她在絲線地操控下,慢慢站了起來,揮著匕首砍向一邊的小溪。
     “砰!”我的法杖與她的匕首敲擊,嗡鳴聲尖利刺耳,我一笑,學著她的語氣說:“柿子是挑軟得捏沒錯,可惜你捏錯了。”
     她手中用力,腳下輕輕一躍,飄落到遠處,袖子中飛出飛鏢,被我的“風刃散”擋在外。幾個回合下來,千麵在一邊旁觀,巫蠱師沒有攻擊到我們半點。唐染被操縱後速度和招式都不比自身,速度一減慢,就給了我更多的吟唱和調息的時間,來回應接輕鬆自如。
     又刮出了一次“風卷雲”,她被整個掀倒在地,千麵趁機揮出手中的匕首,匕首圍著她周身一轉,控製她的絲線全斷散亂地落在了四周。巫蠱師見機不對,踩著樹枝打算逃跑。剛躍開一步,一柄匕首旋轉著在空中劃過,割下了她的一隻手臂,將她打落在地上。
     千麵走到了她身邊,擒住了還欲逃跑的她。從懷裏取出一個小小的琉璃瓶,紫紅色的血液沿著斷口之處流出,流進了琉璃瓶中。他就這樣接了滿滿的六個瓶子,擰好了瓶蓋放入懷裏,端著其中的一瓶走到了唐染身邊。
     “千麵,你這是做什麼?”我一驚,想要阻攔。
     “救人。”他冷冷地丟出了兩個字,扶起了唐染,給她飲下了一小口巫蠱師的血。重新提起匕首,斬斷了眼前的重重絲線,施展輕功離去,步伐輕盈。
     留下了發愣的我和小溪,相望一眼,我有些頭疼得揉了揉太陽穴。
     “小溪,幫我一把。”我從手鐲內取出了多餘的繃帶和藥品,幫疼得昏死過去的巫蠱師包紮止血,小溪很乖巧地呆在我身邊,遞給我所需要的物品。
     好不容易處理完傷口,兩人皆是鬆了一口氣。
     唐染從地上慢慢地爬起了身,一手捂住了腦袋,意識還沒有完全清醒的樣子,看著我們問道:“我這是怎麼了?”
     這時,我們兩個才明白了千麵“救人”二字的意思。
     她的臉色恢複了紅潤,嘴唇和指甲的恐怖黑色退去了。原來巫蠱師的血才是蠱毒的解藥,那麼他先走一步就是回去救帥營中的將士了吧。
     “唐染,幫我們一下,把她抬回去。”
     回到帥營中,部分的將士們已悠悠醒來,他們對這半個月竟無半點印象,所有的記憶停留在了半個月前,若不是翻過去的日曆,他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被巫蠱師控製了。
     在將軍帳篷我們遇見了千麵和消失了一早上的遲暮,千麵坐在虎皮椅上閉著眼冥思,遲暮走到了我們麵前接過了巫蠱師,用繩子把她綁在了椅子上,才開口向我們解釋起他消失了一早的原因:“我一直想知道那麼大一片的帥營中蠱是怎麼做到的,我一早先去了廚房查看,很幹淨,廚師不例外地中了蠱,但一切都很表現得很正常。我接著又去查看了就近的水源,沿著路走了很久,在河邊發現了這個。”
     他遞了一個紫色畫著奇怪花紋的瓷瓶,上麵還拿金筆描著我看不懂的文字。
     “你說巫蠱師把蠱蟲裝在了這個裏頭,帶到了河邊,把它們倒進了喝水裏,下遊的將士們喝了上遊帶蠱蟲的喝水,於是中了蠱毒?”
     “幽兒果然聰慧,我想蠱蟲要麼體型很小,要麼是透明的,不然不會被廚房忽略掉。食物和飲水這在原則上是絕對不允許出錯的。我認得瓶子上字,是巫蠱師所用的文字——蠱毒蠱,蠱生蠱。黑為毒蠱,白為情蠱,女蠱師中黑蠱,男蠱師中白蠱。看你們今日帶回的巫蠱師,應該就是下蠱之人了,帥營中的將士們既然被下了蠱,就不會知道巫蠱師的去向了。”
     “看來隻有……”
     我的話沒有說完,就被帳外傳來的一陣笑聲打斷。
     將軍和副將軍從帳外走來,對我們一拱手表達了全帥營的謝意,並寒暄了幾句。說是為了犒勞我們設了大宴慶祝,副將軍更是一把拉過了我和唐染往帳篷外走,他的勁力頗大,我和唐染掙紮了幾下都沒有掙開,手臂被他抓得極疼。
     他帶著我們一個帳子一個帳子地敬酒,我自是不勝酒力偷偷地把酒倒了,唐染顯然是個狂放的女子,一個一個地敬酒,一杯一杯地喝,等全部敬完酒,天色漸黑,彎月高掛。她臉色通紅,搖搖晃晃,步伐飄渺,幾步癱軟在我的身上。
     我扶著她走在一個石桌旁坐下,她坐得東倒西歪,嚷著:“我要喝!給我酒!給我酒……遲暮,你搶我酒喝,你幹嘛搶我酒喝……還給我,還給我……”手一揮,剛好打到了我的額角,下手重得很。
     我哭笑不得地揉著額角,另一手還要撐著她的腰身,她整個人趴在了石桌上,雙手搖晃,似乎在比劃著什麼:“你說我為什麼會愛上他?為什麼會愛上他?他是我的殺父仇人……哈哈哈哈……我愛上了我的仇人……我下不了手,就是下不了手……其實第一次看見他我就愛上他了吧,大刀在他手中運得虎虎生風,青絲不亂……也隻有他才會欣賞我……
     在唐家堡這麼多年了,我活得就像一個笑話。哥哥們還有弟弟都鑽研著毒藥暗器,就我一個人喜歡詩詞歌賦,在他們的眼裏我就是個怪物!我一直在努力改變……努力改變地像他們一樣,我藏起了自己的愛好……開始裝著喜歡毒藥暗器……隻有他,隻有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覺得我又像我自己了,他會認真地聽我吟酸溜溜地詩詞,願意陪我分享我所有的悲傷快樂……隻有他會欣賞我……
     可是我後來又發現……原來我們並不合適……除了愛,我們什麼都不合適……他喜歡陽光,而我注定要在黑暗中過一輩子了……我又開始努力改變自己,去融入他的世界……可是好累啊……那是我唯一的一次逆天,就遭到了報應啊……”
     她轉了個身,緊盯著我,臉色還是通紅的,我以為她醒了,她卻忽然一笑,那笑容如同孩子一般幹淨,邊笑邊站起身,蹣跚著腳步,大喊道:“遲暮!我愛你!……我愛你啊!……哈哈哈哈……我愛你……”
     “幹嘛要活得那麼累呢,找到欣賞自己的人,和把自己變成別人喜歡的人,你選哪個?”我輕輕地歎道,起身扶住了她,扶她到了石椅上重新坐好。
     其實,她心底是不好受的吧。憋了那麼多天,終於一次性釋放了。
     “你就不能讓她安靜會兒嗎?吵死了。”千麵坐在不遠處的一顆樹上,低頭望著水芸幽和唐染的方向,端著那副一塵不變的冷臉,飲著酒。
     “這個可比摘天上的星星更難,恕我無能為力。不過你出現在幽穀太令我意外了,而且還中了‘墨罌粟’的毒,若不是幽兒剛好有解藥,你要是出了什麼差錯我該怎麼交代?”遲暮笑著坐到了千麵的身旁。
     “有什麼好交代的,這和你沒半點關係。”千麵挑了挑眉,又喝了一口酒。
     遲暮露齒一笑,一把搶過了千麵的酒盞,就著瓶口大大地飲了一口,囑咐道,“你還未康複,酒還是少喝為妙。”反手扔了個瓶子給千麵,轉身躍下了樹枝,三跳兩跳就沒入了夜色當中。
     千麵擰開瓶子一聞,嘴角浮現出一抹輕微不可見的笑容,是上好傷藥。
     他笑罵:“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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