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起漣漪  天合關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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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在緩緩的前行,事件的問題也一點點清晰。
     馬車上又多了一個沉默寡言的人,女子名叫唐染,唐家堡的三小姐,上有兩個哥哥,下有一個弟弟。半年前,遲暮夜襲唐家堡,盜取了唐家堡一部分毒藥和暗器的製造方法,並殺死了唐家堡的原主人,也就是唐染的父親。
     唐染這一次的前來,為的就是唐家堡主人之位。
     她的大哥被王朝征用在朝當了個二品官,不能接任;二哥恰好對報效朝廷和接任唐家堡都沒有興趣,隻愛四處遊山玩水,是個風流才子。所以接任唐家堡的重擔落在了她和她弟弟的身上。唐家堡的長老給出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取了遲暮的首級帶回去,拿到遲暮首級的人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當上唐家堡的主人。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還是遲暮,他本是受邀進入了唐家堡,逗留了半月之久,與唐染交好。她也默默地把他列入了未來夫君的人選之內,那日,她在老堡主的房間內表達了自己對遲暮有意,想讓老堡主做個媒。他蒙著麵闖入,殺死了老堡主,家仆又來報家裏的毒藥和暗器的製造方法被盜。這是從沒有過的事情,家裏上上下下徹查,最後發現家中隻少了遲暮一個人。
     整件事情的奇怪之處還不在這裏,唐染之後有找到過遲暮,他承認了他盜取唐家堡毒藥和暗器的製造方法,但否認了自己殺死老堡主一說。兩人還大大出手了一場,最後以唐染失敗告終。同時遲暮許下了歡迎她隨時來找他報仇的諾言。
     在幽穀和石林交界之處,遭到的阻擊,就是唐染弟弟所為。
     於是,出現了方才眼前的這一幕。
     “你要不要來一些玫瑰酥?”我將紅紅的糕點遞到了她的麵前,她已經三天三夜粒米不進了,一個人默默地縮在了車子的左邊的小角落,右邊的小角落裏靠著沉睡著的千麵,一左一右都合著眼,像是一對門神。
     他從幽穀告訴我他的名字後,就一直在沉睡,滴水不沾。我就天天拿塊手絹,倒點清水,給他濕潤嘴唇。按照慣例把解藥敷在他的傷口處,一開始我還有些擔心藥會不會起效,不過毒水順著他的手腕流出,也避免了他嘔吐之苦。毒水流之時他都會微微擰起眉,看起來是很痛苦的。看著他毒發之處的顏色漸漸淡了下去,想必他離病好也不遠了。
     她睜開眼看著窗外,冷淡道:“我修煉辟穀之術,不食五穀,不用喝水,朝飲朝露,吸收天地之氣而已。可以使我們頭腦清醒,保持極高的警惕性,方便習武。”
     “那不是很可惜麼,很多好吃的就不能吃了……”我塞了一塊玫瑰酥到嘴裏,把剩餘的分給了小溪與遲暮,眼睛偷瞄了一眼沉睡著的千麵,心裏打起了小鼓。難道他也修煉了辟穀之術?
     小溪也伏在我腿間打瞌睡,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正在做一個好夢。
     我順手從手鐲內翻出一張人皮麵具,輕輕覆蓋在了我的臉上,銅鏡中映出了一個普通少年的摸樣,帶有幾分書生氣,五官都十分普通,讓人一眼看過就會被遺忘。
     這是自己在閑暇時製作出的第一張人皮麵具,有些粗糙,但還是看得過去,唯一的缺點是人皮麵具戴久了會悶熱不已。還好現在是秋後,天氣轉涼,若是夏日,就這能做些微調的易容術了。
     經過唐家堡一事,我也向遲暮提議幫他做易容術,因為現在被盯上的不隻是我了,還有他,早做些防範的好。卻被他婉言謝絕,謝絕的理由是他身上所帶的“紫軒刃”和長刀都是他的成名利器,很容易被他人認出。若不用這些武器,他又用不習慣。
     當然,這理由太過拙劣,連小溪聽了都抿嘴笑而不止,大家自是心照不宣。他是太虛門下弟子,出師前必定要學習各種武器的用法,他又是首席弟子,怎麼可能用不習慣別的武器?
     我莞爾一笑,伸手拂過自己的眼角,凝望著銅鏡中映出的那雙酒紅色雙眸。
     莫嫂教我的易容術,唯一的缺點在於不能夠改變眼睛的顏色,這雙紅瞳又太過顯眼。
     車門被敲響了,馬嘶鳴了一聲,整個馬車停了下來,車外響起了遲暮的聲音:“下車來吧,天合關到了。”
     屬於石林的沙地已不在,四麵綠蔭壞繞,蒼綠色的古木,青綠色的山,看得是賞心悅目多了。樹叢中佇立著泥塑的佛像,閉目冥思,有著四隻手,雙手相合,另兩隻殘斷。一個個木樁拚接連接,製成了一排排的圍欄,青銅獸呲牙咧嘴地伏在兩邊,木牌上用紅漆描著“帥營”。兩邊重兵把守,來回有士兵巡邏。又有士兵在一邊一記一記地垂著木樁。
     我們走下馬車,按例接受檢查,千麵出乎意料地也跟著唐染後靜靜地走下了馬車。站崗的士兵在檢查完以後退回到兩邊,巡邏的士兵遣人把我們的馬車牽走,引我們入內。天合關內大大小小的帳篷錯落有致,篝火燃燒,王朝軍的士兵持著的長毛並列站開。
     巡邏士兵將我引到了一處緊鄰的兩個大帳篷,轉身離開了。
     我沉吟了一會兒道:“唐染和我住在一個帳篷裏,你們住在另一個帳篷裏,我們休息一日,明日再入巴蜀境內。”
     “姐姐,我要和你住在一起。”小溪撲進了我的懷裏,緊緊地抱住了我的腰。
     我摸摸他的頭發,莞爾道:“你是男孩子啊,怎麼能和我們住在一塊。”
     他將我抱得更緊,執拗道:“不要,不要,就不要,我要姐姐。”
     “這……”我遲疑著把目光投向了唐染,探問道,“他還是個孩子……”
     “我無所謂。”唐染淡淡地答應了一聲,掀開帳子,直接走入。
     “好耶!”小溪一陣歡呼雀躍。
     遲暮道:“幽兒,你跟我去一趟將軍營,打聽一下巫蠱師的事情。小溪,你照看好千麵和唐染,我們去去就回。”
     小溪咯咯一笑,拍著胸脯道:“放心交給我好了。”
     我點了點頭,隨著遲暮走出,與千麵擦肩而過之時,聽見他低低地說了一句:“謝謝。”等我回神時,他的身影已隨小溪沒入了帳子裏。
     念著他一句謝,我的唇際揚起絲絲笑意。這是他開口說的第二句話了……
     我們一路走到了一個巨大的白色帳篷外,兩邊士兵迎了上來。
     遲暮一拱手:“請通報一聲,說太虛門首席弟子遲暮與雲麓仙居暗月冥弟子水芸幽來訪,有要事請問將軍。”
     “好。”士兵走入營中,片刻便出來,示意其他士兵退讓一邊,“將軍有請。”
     我們走入了營中,將軍一身鐵衣鎧甲,見我來就放下了手中的書卷,迎上前來一作揖,問道:“不知二位來訪有何要事要問老夫?”
     我微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要緊的事情,我們受人之托,追查巫蠱師之事,不知將軍可曾見過巫蠱師經過天合關,又往哪裏去了?”
     “巫蠱師?”將軍擰了擰眉,疑惑道,“不曾有巫蠱師經過這裏,恐怕二位要失望了。”
     “什麼?”我一愕。不曾有巫蠱師經過?
     天合關是九黎通往巴蜀的必經之地,靈昔說巫蠱師的隊伍半月前就經過石林了,即使用走的也應該走到了。怎麼會沒有見過呢?如果沒有經過這裏,他們又去了哪裏?土遁了不成?靈昔和將軍都沒有騙我們的理由,可是為什麼兩個人說的不相符合?
     “打擾將軍了。”遲暮回以一揖,拍了拍我的肩,帶著我轉身離開。
     他在我耳邊輕輕說:“現在線索斷了,你怎麼看?”
     “那將軍的神色有些奇怪,動作也很僵硬,不止是將軍,在外的那些士兵也是。”
     “我也覺得很奇怪,我相信靈昔的話,你呢?”
     “我也是,恐怕這一切還是和巫蠱師有關……”
     說話間,兩人從我們身邊走過,其中一個撞在了我的肩上,匆匆道了句抱歉就往我們身後走去。我們倆在討論事情,也未在意,徐徐向著自己的帳篷方向走去。
     那個撞我們的人匆匆走了幾步,停下腳,回頭看著逐漸走遠的我們。
     一旁的素衣人也停下腳步,回問:“怎麼了?”
     綠衣人道:“你覺不覺得那女孩有些眼熟?”
     “怎麼?你又看上人家了?”素衣人聞言白了他一眼。
     “我很認真地好不好?我說那個女孩子很像幽兒。你忘啦?我們前幾日在幽穀探問到的消息,據描述她和遲暮在一起啊,剛剛在她身邊不是有個男孩子嗎?說不定就是遲暮。”
     素衣人遲疑著回過了頭,兩人早已消失在了帳篷與帳篷之間。“都是來找幽的,先去問問看將軍,再去叫上弱水他們一起找那兩人……”
     “這就對了嘛,要相信本醫師的眼睛!”綠衣人大力地垂在了素衣人的胸口上,臉上露出一抹欠扁的笑容。
     素衣人淡然地睨了一眼他,悠悠開口:“明明是毒醫,幹嘛裝得那麼無害……”
     另一邊我和遲暮走回了他的帳篷內,千麵沒有睡,靠在床頭睜著眼似乎在想什麼。我輕喚了一聲:“千麵……有個忙你願不願意幫?”
     他保持著原來的的姿勢,既沒有答應,也沒有回頭看我們。
     我苦笑了一下,繼續平靜地說:“我們覺得這裏的士兵到將軍都很反常,動作僵硬,麵部沒有什麼表情。我們覺得這件事情和巫蠱師有關,聽說他們會一種蠱術,在人的身上中下蠱,蠱蟲吐絲,巫蠱師再通過絲線來控製那些人。那些絲線我們看不見,需要你來幫忙。”
     他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這次連眼睛都閉上了,似乎不想再理我們。
     尷尬地氣氛僵持了一會兒,他開口了,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好。”
     我笑了,就知道他會答應的。看上去冷冷酷酷的,但人不壞。
     “謝謝你!”我的唇邊綻開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他募地回過頭,盯著我,唇邊笑容幾分邪魅,若隱若現:“我有一種被賣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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