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了。
    “就快做好了，進來等吧。”老人一麵說，一麵轉身一步一晃地走著，吳涯這才發現他是一個瘸子。
    做好了？吳涯一頭霧水，心裏卻莫名一動，他跟著老人走了進去。
    外屋一片漆黑，裏麵這間屋子的燭光黯淡隱約——且窗子都被一塊厚木板封得嚴嚴實實——這是宵禁時刻——光明隻能以偷盜的形式存在。
    屋子裏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和熱氣，房間裏有床、桌子、櫃子，還有一個女人用的梳妝台。
    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站在屋子的東南角，守在一個小圓爐子的旁邊，爐子上正熬著一鍋白色的半透明狀液體，笨拙地撲騰著，那股味道就是從鍋裏冒出來的。
    老人走過去，自少年手中拿過一根長約半米的銀筷在鍋中攪了攪，提起，粘液如蛛絲般從筷上紛紛落下。
    “再熬。”老人說。
    聽到這個指令，少年連忙拿起一個大竹勺，拚命地攪動著鍋裏的粘液。
    吳涯站在一邊看著，此刻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就這樣看著。
    老人閉著眼睛數著：“……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停！關火！”
    “是！師父！”少年將竹勺提起，馬上就蹲了下去，用一個鐵蓋蓋住了爐腳的圓孔。
    老人從懷裏摸出一個深黑色的瓶子，拔起塞子，將瓶中的粉末倒進了鍋裏，少年又開始忙碌起來了，他拚命地用大勺攪拌著，吳涯看見鍋裏的液體顏色發生了改變，從純白到乳白，然後在幾分鍾之內變成了一種接近人體皮膚的半透明色。
    吳涯看著那顏色，心跳忽然加速。
    接著老人走到了一張桌子前，他打開一個黃色的紙盒子，從裏麵小心地捧出了一個純白色的東西，吳涯看清了——那白色的是一個扁扁的凹凸不平的石膏殼，它被放入一個金屬深盤裏，盤沿剛好略高端於石膏殼的上端。
    金屬盤被放在了爐子旁的地上，老人用竹勺舀起一勺粘液，懸在空中，又倒了一些回去，然後均勻地澆入了石膏殼，待到把石膏殼填滿，竟是一滴不多，一滴不少，再看正在凝固的粘液，卻連一絲皺紋都沒有。
    “灌水！”老人又下了第二道命令。
    早已抱了一缽清水在手的少年連忙將水灌滿了金屬盤，師徒倆站在一邊等著，吳涯也等待著，過了一會兒，水裏冒了一個氣泡，又冒了一個氣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