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誰是誰的誰3
    西澤爾神情抑鬱，目光暗沉卻閃動著嗜血的光芒，周身散發出冰冷壓抑的氣息。長廊上的侍衛們不禁被他陰鬱的氣勢所震攝，紛紛低下頭，雙腿忍不住地顫抖。公爵大人很少有過這樣的表情，是什麼使得他爆發出如此強烈的怒意呢？他們暗暗地在心中揣測。
    書房。侍從恭敬地為他打開木門。溫暖的壁爐跳動著的橘黃色的火焰。蜷縮在長椅上的身影，她的麵容很疲倦，清冷的月光使她的皮膚顯得晶瑩，白皙中透出隱隱的血絲。
    伊娜的呼吸很輕，很輕，睡夢中的她臉上卻寫滿了焦慮。目光掠過桌麵上疊放得整整齊齊的文件，泛出些許柔和的光澤。
    夜已經很深了，長椅上的溫度是徹骨的冰涼。雖然隔著一件厚厚的披風，寒冷依舊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堅硬的長椅不禁令伊娜腰酸背痛，她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披風的一角卻被長椅鉤住。她用力一拉，"啪嗒"很響的一聲卻令她清醒過來。
    西澤爾已然坐在宮廷椅上，淺綠沉澱為暗綠。她驚得睡意全無。主人，他似乎在生氣。是因為她嗎？
    垂首俯身在他麵前，伊娜做好了迎接他怒意的準備。可那雙眸子隻是輕輕地抬了抬。"伊娜，你回去吧。"他隻是說了這樣一句平淡的話語。
    "是，主人。"強壓住心中的疑惑，伊娜起身告退。
    "等等。"他忽然叫住了她，伊娜轉身不解地望著他。
    "去幫我拿瓶酒。"聲音飄渺得似薄薄的晨霧。
    上好的葡萄酒。晶瑩剔透的琉璃杯。酒的香醇氣息彌漫在書房裏。為什麼，今天他如此反常？
    年份久遠的美酒，香卻烈。他在杯中倒滿這些紅色的液體然後一飲而盡，灼烈的感覺從口腔流入腹中，酣暢淋漓帶著最原始的快感。
    伊娜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一杯又一杯。
    西澤爾似乎覺察到她的注視。
    "你先下去吧。"他在杯中再次注滿紅色的液體。
    "主人，你怎麼了？"她黑色的眸子裏有著濃濃的不安。
    他並沒有回答。
    "主人，是因為冊澤納嗎？"其實她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西澤爾持杯的手略微一滯，杯中的液體濺出少許落在潔白的大理石上，純白與鮮紅形成極為詭異的對比，卻又如此醒目。
    "你回去，這件事情明天再說。"他疲倦地向她擺了擺手。
    "是。"伊娜俯身。
    他靜靜地端坐在高背椅上，下巴的線條倨傲完美彰顯無人能及的王者氣勢。冷漠是他最好的武器。那張冰冷的麵具可以遮擋心中的一切。隻是，為什麼那個黑色的身影在此時顯得如此孤單寂寞，冷漠的表象裏竟透出些許脆弱。
    琉璃杯。滿了又空。空了又滿。這樣的他真的令她心痛。暗沉的雙眸裏流露出濃濃的不情願。
    就好像他不想做某件事可他卻別無選擇。
    就好像一個孩子收到了他不想要的禮物卻又得強裝喜歡地留下它。那種不甘。隻是因為迫不得已。
    伊娜輕輕地關上木門，空曠的書房裏隻留下一道孤單的剪影。修長的手指輕敲琉璃杯，有節奏的聲響回蕩在壓抑的空氣中。隻是單調的節奏。沒有靈魂的節奏。他自嘲地笑。笑容失落卻如一朵絕美綻放的嬰粟花。在傷痛中怒放的美。因為不甘才變得驚心動魄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