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大哥……”黃天的聲音那樣的無助。
    “……念軍校的時候……也碰到過這樣的事……那兩個男生……被人抓了個正著……學校當天就把他們全都開除了……兩個人……一起收拾的行李……沒有同學……敢送他們……他們當天半夜就走了……”因為過於激烈的情緒，黃昊的話說得斷斷續續。
    黃昊停了停，努力地平靜著自己的聲音：
    “後來，有消息說，他們一起逃到南方去了；沒過多久，其中一個人聽說老家的父親知道他們的事兒以後生生氣死了，就哭著說要回家一趟，給父親磕個頭；可是，另外一個人等了一個多月也沒見那個人回來，就跑去那個人的老家去找他；誰知道，還沒進村，就看見了那個人的新墳！問了路邊的人才知道，原來，那個人的家裏人和族人一看見他就都紅了眼！一時氣急，生生地把那個人給打死了！找他的那個人也沒進村，也沒哭，就在死的那個人的新墳前站了一會兒，然後直接上了一處斷崖，就跳了下去！整個人摔得都撿不起來了……”
    黃昊滿臉的悲戚，淚又下來了：
    “兩個男孩子，一個才二十，一個才十九……”
    黃昊再次地哭出了聲音。
    黃天的臉上則連一絲的悲哀都看不出來，隻是怔怔地看著大哥。
    黃昊突然一把死死攥住黃天的手：
    “小天！聽大哥的話！大哥求求你！千萬不能走這條路啊！走上了，怎麼地都沒有活路啊！”
    黃天看了眼大哥急痛的眼睛，沒有回答大哥的話，他大概是跪得累了，整個上身跟著一齊軟了下去，倒在了沙灘上。
    月亮都爬上來好久了，神情憂傷地照著淚猶未斷的兄弟二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見黃天緩緩地說：
    “大哥，你說得太晚了，來不及了。”
    黃昊一愣，隨即用雙手用力地搖著黃天的身體：
    “不！小天！聽大哥說！隻要從現在開始就還來得及！這事兒就咱們仨人知道！還來得及！你也不用急著跟林海說，省得他犯傻！你先試著慢慢地跟他斷，他會明白的！小天！你狠狠心！一定照大哥說的做！不然，有一天真的被人發現，就一切全完了！你就當是為了爸媽！為了咱們這個家！也為了林海！為了林海的家！小天！大哥求你了！”
    黃昊的聲音聽起來是那樣地讓人感到絕望。
    黃天直挺挺地躺著，一動不動，死了一般。
    當壁上的老掛鍾敲過九點的時候，林海想著黃天可能不會來了，就熄了燈，上床躺下了。
    思念如潮水般洶湧而至。林海裹著一床毛毯，側著身，把頭埋在臂彎裏——他想他，他想馬上就見到他，抱他，告訴他，他喜歡他。
    明天就要見到他了，林海睡意全無，他恨這夜，恨這夜太長，他想隻微微閉閉眼睛，外麵的太陽就會升起來，那樣，他就立刻爬起來去看他。
    林海將手伸進了自己的小內褲裏，他握著已經堅硬起來的那裏，他的呼吸已經粗重灼熱起來，他拚命吻著自己的胳膊，仿佛那條胳膊是那個人的。
    黃天站在陽台上，看著林海房間的燈熄了，他猜不出因為自己失了約林海此刻的心情。黃昊站在黃天的背後，看著黃天。
    “進屋吧。”黃昊來拉黃天的胳膊。
    黃天轉過頭看著大哥，淡淡的月光下，黃天竟是滿臉的淚水。
    “大哥，求你，讓我過去吧，他，他在等我……”
    黃天的聲音滿是讓人心碎的哀求。黃昊的眉頭緊緊地打著結，他死死地攥著黃天的胳膊：
    “你跟我進去。”黃昊的聲音竟帶著讓黃天感到很陌生的冰冷。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最後，黃天服從了大哥，進屋了。
    兩人站在黃天的臥室裏，沉默的空氣讓人覺得窒息。
    “小天，明天我去學校給你辦住校手續，以後你就住校。”黃昊的口氣異常堅決，那麼溫柔的人堅決起來的樣子讓黃天覺得自己的罪惡是多少的不可饒恕。
    黃天無助地望著大哥：
    “大哥……看不見他……我活不下去……”黃天的聲音帶著七分的肯求。
    黃昊死死地咬著嘴唇，瞪著黃天的眼睛裏滿是淚水：
    “小天，聽大哥說，開始會難過，可慢慢就會好的……”
    “大哥，你別再逼我了……我受不了了……”黃天此刻的表情脆弱得像是一個深夜裏無家可歸的小孩兒。
    “先讀完高中，等你們都考上大學，再說。”黃昊心痛地望著這個曾經那麼不可一世的弟弟。
    “大哥……不行……不行……”黃天的淚水幾乎流成了河。
    “不行也得行！黃天！我告訴你！這不是你任性胡為的時候！你把天捅個窟窿都能補得上！可這種事你死一百回都不夠贖罪！”黃昊從未有過的憤怒，他這麼可怕的樣子黃天從來都沒有見過。
    “大哥……你在逼我死……”黃天的眼睛裏全是絕望。
    “就算現在我逼死你，也不願看著爸打死你！看著咱們全家人被人講究死！到時，家裏誰還能活？！爸！媽！我！你二哥！黃天！你要一個人毀了整個家嗎！？”黃昊的聲音震得黃天的腦袋一陣陣發麻，他隻覺得自已開始頭暈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