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哥，什麼時候回來的？”黃天看見了黃昊問道。
    “早回來了；你快吃飯吧，吃完了陪大哥去海邊走走。”黃昊很平靜地說著。
    黃天一心盼著和林海的約會，可大哥這個小小的要求他是不能不答應的。
    “行。”黃天點了點頭兒。
    不知怎的，黃天覺得今天大哥有些不對勁。
    太陽早落下去了，漫天的雲錦。海風清涼。
    “大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和我說？”黃昊雖然平時看上去就總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而現在，他的樣子就像是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壓著他，他在拚了命地掙紮一樣。
    “有，小天。”黃昊站住，直直的眼睛看著黃天。
    “有就直說吧，大哥，我們是親兄弟，又不是外人，不用思之再三的。”黃天說著，心底卻已經開始有了隱隱的不安，他有一種預感：大哥好像知道了他和林海的事兒。
    “小天，你告訴大哥，你和林海，到底是怎麼回事？”黃昊的語氣明顯地激動起來。
    黃天的心沉了下去。
    幸好，知道的是大哥。
    承認還是否認，黃天在腦子裏迅速地思考著。
    黃昊的臉色越來越差，從黃天的沉默裏，他已能猜出事情的真像。
    “這麼說，是……真的……”黃昊突然間沒了力氣一樣，軟下身子，一下子癱坐在沙灘上。
    “大哥！”黃天忙俯下身，去扶大哥。
    可是，扶不起來，黃昊失了神一般呆呆地看著地上的細沙。
    黃天一下子跪在了大哥麵前，失聲叫道：
    “大哥！你別這樣！你打我吧！”黃天抓緊黃昊的手向自己的臉上打去。
    黃昊往回掙著自己的手，一臉不相信地看著眼眶已有些濕潤的弟弟。
    “大哥，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這樣的事兒，可我真的喜歡林海，喜歡得都快瘋了！我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兒！大哥！你相信我！我說的全是真的！求求你！別讓我離開林海！離開他我一天也活不下去！”
    黃天說著，滿臉淚水地看著黃昊。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黃昊兩隻眼睛空洞洞地望著大海，喃喃地說著。
    “你們從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初二。”
    黃昊的身體明顯地顫動了一下。
    “這幾年一直都在一起嗎？”
    “一直。”
    黃昊停了停。
    “你不是喜歡女孩子的嗎？也是念初二那年，你不是追過女孩子嗎，就是那個叫花凡的，你不是還為她打過架嗎？”
    “是，大哥。可是，那時我什麼也不明白，就隻是為了玩兒；可到了林海那兒，我才知道喜歡一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黃昊不說話，直直地看著黃天通紅的眼睛。
    “除了林海，你喜歡過別的男孩子嗎，哪怕是一點點，一定要跟哥說實話。”
    黃天不敢看大哥的眼睛，垂了頭，輕輕地點了點頭兒：
    “不知道，可願意多看幾眼的有；我現在隻喜歡林海一個人。”
    “一點兒也不喜歡女孩子了嗎？哪怕是一點點。”
    “大哥，現在想起來，我好像…從來…都沒有喜歡過女孩子…一點點，也沒有。”
    黃昊的臉早已變得慘白，黃昊用早已失了神的眼睛怔怔地看著黃天，好半天才緩緩地說：
    “真是作孽呀。”
    黃天抬起頭無助地看著黃昊。
    不知道過了多久，黃昊才又問黃天道：
    “那你們以後打算怎麼辦？”
    “我和林海一起考大學，我們說好了，一起報軍校，報一個學校。”黃天似乎有了一些精神。
    “那你或他有一個考不上怎麼辦呢？”
    “無論怎樣我都等他。”
    “然後呢？”
    “他去那裏我就跟去哪裏。”
    “然後呢？”
    “我們……就在一起……成家……”
    “在一起成家？天底下有兩個男人在一起“成家”的嗎？”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大哥！無論怎樣，我都不會和林海分開的！”
    “若是爸媽知道了，你怎麼辦？”
    這就是黃天最怕的事情。
    “你不說我不說爸媽是不會知道的！”
    “那我是怎麼知道的？”
    “大哥，你不用擔心，以後我和林海一定會小心，不會讓爸媽知道的！”
    “你以為會瞞他們一輩子嗎。”
    “能瞞一天是一天。大哥，如果真給爸媽知道了，我就帶林海走！去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
    “那爸媽怎麼辦？自己的兒子帶著一個從小玩到大的男人私奔了，別人會怎麼說？院子裏的人會怎麼說？爸的那些老戰友，下級，上級會怎麼說？咱們老家的人會怎麼說？你讓爸媽怎麼活？”
    “我顧不了那麼多了！大哥！我和林海到死也要在一……”
    “啪！”
    徹徹底底出乎黃天的意料！從小到大沒舍得打他一下的大哥居然狠狠地煽了他一個大耳光！
    黃天霎時就呆在了那裏！他怔怔地看著大哥，他一時還緩不過來，他沒法相信大哥居然會打他！
    黃昊也呆住了，他呆呆地看著捂著臉的黃天，又看了看自己在一陣陣發麻的右手掌。
    黃昊的淚很地就湧了出來，他看著弟弟，滿眼的痛，他幾乎哭出了聲音。
    黃天的淚水洶湧而出。
    黃昊隱隱地哭出了聲音。
    “對不起……大哥……”黃天拚命地忍住哽咽。
    黃昊緊鎖著雙眉，一雙全是淚的眼絕望地望著黃天。
    “小天……你們這樣……是……在走死路啊！”黃昊的聲音裏的痛幾乎讓人的心都在跟著顫抖。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