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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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狐狸說他正好缺花肥,這個孩子最合適不過了……嗯,他本來還想把你也帶走,但你心脈受了嚴重的損傷,花大力氣救活了,能活多久都是問題……”
“況且——心脈乃靈府之源,你身上多幾個孔沒關係,隻要不傷及心脈和丹田,往後修煉無甚大礙。但你確乎這兩者都傷到了……”花燁戳戳食指,小心翼翼地覷著他欲言又止,最終輕聲說:“所以他不要你了。”
李朝槿眸光閃了閃,他怎麼不記得自己傷到了丹田,卻不知下意識問了出來。
花燁好脾氣地答道:“雖然表麵上你的兄弟似乎留了很多血,比你嚴重,但對他修煉者而言,有時候不流血的傷反而才是致命傷。”
“怎麼說呢?”花燁撓了撓頭,“就是,就像姐姐說的那樣,冰,什麼冰什麼一角,你看到的隻是浮在表麵的一個小小的迷惑。”花燁抱著腳搖搖頭:“姐姐說過,有的高手就是可以做到讓獵物無聲無息地受傷,表麵無恙,實則內裏早已徹底崩壞,無力回天。”
花燁張大了嘴巴,刻意誇張道:“若他再壞一點,甚至可以讓你連傷口都無法察覺,最後一無所知,無聲無息地漸漸死亡,連死的那一刻都不知自己因何而亡!”
李朝槿微微一顫,覺得自己渾身冷得厲害。自己與那人究竟何仇何怨,竟然僅僅初見便如狠絕。還是說……這便是強者,做人做事全在一念之間,毫不在意後果,更無人情道義可言。
花燁看他臉色煞白,雙手微微發抖。擔心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捧了一杯花蜜:“你不要難過,先喝點水吧!”
“你看我這裏這麼多死物,不也照樣活得好好的嗎?”
“……”,“……謝謝。”
“啊”花燁傻傻地問,
“沒什麼。”
“你這個死變態,超級大變態,你趕緊把老子放下來!”
“噓……”,“安靜”
那位白衣,衣領袖口有著樸素簡單的淺紫花紋的男子,慵慵懶懶地抬起銀眸,玉脂一般完美無瑕的食指輕觸薄唇道:“你妨礙我研究花肥了。”
“……”我去你大爺的,去你大爺!,去你大爺的!!
甘鳴珂額角青筋暴起,嘴角抽搐地假笑。
“笑得真醜。”那人淡淡地評價,隨即像唯恐汙了眼睛似的,繼續扭頭專注地盯著畫冊。
“……”
甘鳴珂自睜眼開來就被鎖在一個籠子,籠子被吊在半空中。而目前為止他整整被曝曬了三天,他發誓,這太陽毒得很,他一定黑了。
而每天他除了被毒辣的太陽曝曬,還要忍受一瓶瓶不知名靈草靈藥熬的各色的湯,被人強行掰開嘴灌入胃裏。他發誓……他現在一看到水就想吐。
別問他怎麼上廁所的,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他絕對不想說自己上個廁所,都要被眾妹妹監督,甘鳴珂撫住臉,他此生的臉都丟盡了!……
但可悲的是,到目前為止,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來幹嘛,唯一聽到最多的詞彙就是花肥……他不會就是花肥吧……
“喂,那個,那個我,我可以有更好的用處,你不考慮考慮?”
“你最好的用處就是做我的花肥……”那人依舊清雅至極,聲音溫柔地說道。
“我可以做你護衛。”
“你太弱了。”那人毫不留情的說。
“我可以給你洗衣做飯,打掃衛生。”
“你太醜了,不想看見你。”
“……”生平第一次被人說醜。
“果然還是做花肥最合適。”
“……”
“敢問你養的是什麼花,需要以人作為花肥。”
他似乎終於對這話題有了點興趣,輕輕地放下書說:“啊,那是這世上最奇妙的花。”
“以本源術法屬性相近之人祭之,花便可幻化出花靈,成為主人這世間唯一的最忠實的仆從。”
甘鳴珂撇撇嘴:“都有自主意識了,還能隻遵從你?吹牛!”
“……哼!”,雲衍城驕傲地說“你懂什麼,這就是此花的奇異之處,隻要滴入主人心頭血,那此花此後衍生的花靈,將永生永世隻服從唯一的主人。”
“……所以”,“你真是有夠無聊的……”
“……”,“嗬,低俗。”雲衍城高傲至極,好像那雪山之巔的雪蓮:“庸俗之人,不能理解本尊的愛好。”
“……恕我直言,您的愛好殘忍了點。”
而那人卻早已靜靜垂首,在甘鳴珂的角度隻能看到他潔白的額頭,似雪的皮膚,銀色的發垂下一串紫色白尾的流蘇,歲月靜好。
然而,前提是如果此時待宰的羔羊不是他的話……
哎……甘鳴珂沉沉地歎了口氣,怎麼辦呢。
彼岸花海始終圍繞著山嵐青煙,不論晝夜,不論晴陰。繚繞煙霧,或聚或散,或高或低。袖口,領子掐金絲,浮繡鮮紅彼岸花紋的一男子坐在一片蔥蘢的花木之下,眼神平靜似天光雲影,無喜無悲。一朵彼岸花輕輕地從清透的空氣中緩緩落下,好似扶著透明的流水,光影閃爍,折射出晶瑩的露珠。
男子頭發微微蒸著霧氣,好像在此處坐了許久,由黑夜至曦晨。遠望一身涼意,和水汽蒸融。花燁無端端地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心裏覺察些微寒涼。
她猶猶豫豫地開口道:“那個,我帶你出去走走吧?”直覺告訴她,再讓他這樣呆下去,他可能真的會死。
她近前幾步,飄紅絲帶如煙似霧,盈動幾分,純淨至極的金瞳映照瑰麗花海雲霧:“其實這附近有許多好玩的地方,不無聊的!”
沉默幾許,那人輕啟薄唇:“……你為何救我。”聲音沙啞,竟似好久不曾言語。自丹田心脈破損,他就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本源是怎樣在這個混沌之界一點一點消弭的,可他卻無能為力。
他低頭,輕輕張開手心,枯樹皮般深溝交錯暗沉的褶皺橫生。一綹灰白的發猝不及防地闖入視線。
他微微一怔:連頭發都開始了嗎……
再細看,這人還有一張過分年輕的臉……
“嗬”李朝槿輕聲嘲諷。
他最終顫顫微微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入濃霧深處。藍煙縮退,低低地伏於彼岸花根莖處。
身後玉手一揮。兩人皆消失
街道上熱鬧非凡,花燁扮作尋常人模樣,很快地在人流中消失了。看著前不久還在那竄來竄去的身影,已然不見,李朝槿心中卻無波無瀾。隻是時不時地思維遲鈍,有些不知所措。
茫茫然中,腦海裏浮光掠影一番。有人,有屋子,還有幾聲像回應於耳畔的話。還有一個笛子,夜幕下,那人的身影浮在半空中。
“哎喲,你這臭小子不長眼睛。”漸漸得周圍蕩開一陣謾罵聲,但他著實聽不太真切了,連眼睛都有些恍惚了……人影浮動,乾坤顛倒。他忽然想起:幽亾琴究竟去哪了,唔,他現在竟然還能想它——破琴。不知名的情緒在心底漾開,好像有人扶住了他的手,那力道——溫厚,安定。
“你醒了。”剛睜開眼,視線模糊,隻先聞其聲。隨其視線清晰,卻是一杏黃衣月牙袍的男子。眉目寬厚,氣質溫純。好像一株散發著淡淡餘韻的木槿花。
那人輕步走來,伸手覆於他的額上,清泉叮鈴般的聲音響於耳畔:“尚可。”
末了垂下眸瞼,補充道:“你受了風寒,要注意修養。”
“你……是……何人?”
“萍水相逢的路人。”
幾日後,朝槿身體漸漸轉好。男子做在院中看書,忽然抬眸向朝槿望去:“你在做什麼?”
入目是一隻隻宣紙做的蝶。
“……”聞聲,朝槿捏了捏手,並未作答。
誰知那人竟道:“你連空間戒都打不開了嗎?”
朝槿訝然地望向他。
那人自顧自地說:“說來,我好像從未告訴你,我叫什麼。無需記住,聽過不留耳——我叫古浮槎。”
他忽然站起來:“你好生修養,我先走了。”
朝槿搖了搖頭:真是個怪人。
座椅邊忽然長出一株無莖無葉的藍彼岸。他麵無表情地看著顏色陰冷與四周暖色格格不入的花。
感覺頸後一陣涼氣,一隻手輕輕搭上他的肩膀。
男人眼中閃過無奈:“花燁。”
“哼!真無趣,你總是嚇不著!難道你都不會怕的嗎?”她本是隨意一說,朝槿卻沉下了眸道:“我怕死。”
氣氛凝滯了片刻,生於死亡的彼岸花懵懵懂懂地問:“死亡即是新生,你緣何如此懼怕死亡。”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不是所有人……都從屍骸中來。”
彼岸花眨了眨金瞳,誠信地建議道:“那你緣何不與我一樣。”
“啊!!不如我把你扔入血池吧!這樣你就可以新生了!”朝槿看到她眼中閃著奇異的光芒,扭曲而詭異至極。
“……你別衝動。”但……一陣旋風過後,朝槿眼前是冒著騰騰熱氣的血池。
“我怕你受涼了,還專門把它加熱了。”花燁插著腰一副自豪、求表揚、怎麼樣,我是不是很體貼的樣子。
李朝槿:……我謝謝你嗬。
花燁眸中激憤地顫栗:“那就讓我們一起迎接新生吧……嗬嗬嗬嗬嗬嗬。”
“慢著!那個……那個……我忽然覺得死也挺好的”
花燁木著臉裝作沒聽到,繼續推。李朝槿立馬叫道:
“那什麼,其實我隻是有點遺憾而已,全了我的遺憾,我才可以真正重生,不然,無論怎樣我都無法瞑目……始終帶著千前生的怨氣和痛苦……這不叫新生。”
花燁猶豫了許久,猶猶豫豫地問:“那你的遺憾是什麼?”
“我想再看我的朋友最後一麵。”
“就一麵?”
“對,就一麵。”
“好吧,我答應你。”
“喂,那個美麗的姐姐嗎?……可,可不可以給我點吃的,我好餓啊。”
那個冰雕一般的女子,心腸冷硬非凡,絲毫不動搖。
“……姐,我真要餓死了……你的花肥要餓死了!”
那個冰雕一樣的女子儼然一動不動。
“啊”甘鳴珂碰地一聲死氣沉沉地趴在地麵上,沒錯,他到地麵了。他深刻地體會到了,什麼叫待遇是“天”與“地”的差別。他真的餓的快前胸貼後背了,快來個人個,收屍人也行啊……這是什麼冰雕啊,我好冷……甘鳴珂欲哭無淚。
這是什麼人間疾苦,死之前還不讓人吃頓飽飯,你們嚴重違反了職業道德知不知道!甘鳴珂在心裏咬牙切齒,憤憤地痛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