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有些地區資源十分貧乏，眾人早已養成節約的習慣。店小二收拾桌子的時候，很詫異地盯著空盤子看了很久，然後掃視了一圈桌邊的人。隔著紗巾都能看見俄日敦塔娜撇了撇嘴，“看什麼看，沒看過吃的這麼幹淨的？你們中原人真浪費。”
    小二咽了咽口水，加快了手上的動作。經過方才俄日敦塔娜的行為，小二已經認定無論如何都不能去惹眼前這個女人。
    紅妝道：“護法姐姐，你吃好了麼？”
    俄日敦塔娜眼中放射出光芒：“當然。。。沒有！傅南通總是在我麵前炫耀著中原小吃多，又多麼多麼美味，氣了我不知道多少年。”
    傅南通嗤了一聲：“大護法記性真好啊，我記得最後一次向你‘介紹’中原小吃的時候似乎是六年前。”他在‘介紹’二字上加了重音。
    俄日敦塔娜打定主意不理他。
    眾人在桌前坐著休息了片刻，便各自回到樓上自己的房間。一共開了五間房，紅妝與俄日敦塔娜合睡一間。臨進門前，傅南通道：“俄日敦塔娜，晚上入睡的時候你可不要因為過度興奮吵吵鬧鬧弄得大家都睡不好。”
    俄日敦塔娜看見樹海用一種擔心地目光看著她，她便惡狠狠瞪了樹海一眼。而後忽又微微一笑，對傅南通道：“再見。”話音未落便‘呯’的一聲把門關上。
    紅妝坐在桌邊喝茶，看見俄日敦塔娜在房內走來走去，口中喃喃道：“隻要我和紅妝同住一間房他們就輪流囉嗦，煩死我了！紅妝我又不是沒親過，再說我們家寒冰還在苦苦等著我呢。”
    朝洛門在門外咳了幾聲。“大護法，你確定你沒有說反？苦苦等著冷長老的不是你麼。”
    俄日敦塔娜頭上的青筋露了出來：“你，怎，麼，還，沒，走。是想找死嗎？”她剛準備爆發，一隻骨架纖細的手伸來握了握她的手，俄日敦塔娜聞到淡淡的西域香料的味道。
    “各位快些回房整理，一會一同去街上走走。”
    門外有人應了一聲，腳步聲漸遠。
    紅妝收回手：“護法姐姐今日心情似乎不大好？”
    俄日敦塔娜轉過身看著她：“不是有個詞是水土不服麼，來到蒼離我的心有些莫名地焦躁。”
    紅妝點了點頭，轉身走到桌邊收拾東西。“沒有什麼大事便好。”
    香料一共帶了二十五種，都十分名貴。父親托她在打聽消息的時候將這些帶給他多年未見的朋友，南宮世家的南宮敬。她看著香料，想起大師姐在幫父親整理香料時的情景。
    “鬱長老，這些全都要？”
    “是，一個不落。”
    “這回一定樂死南宮敬了。”
    鬱從琞淡淡笑了一下。“也算完成了他多年的心願，雖然三丹沒有為他調香，但這些香料卻是為他留的。”
    “那日他來了西域為何不來見我們，難道是因為三丹教主的事心有怨恨。”
    鬱從琞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不是，他是怕人看見他傷心。他這個人，永遠不會讓人看見他傷心難過。”
    冷寒冰聽了道：“最了解南宮敬的人是鬱長老你，可惜命運弄人。”
    鬱從琞聽了抬眼看她：“命運弄得何止我與南宮敬二人。”
    冷寒冰眼中淡淡無奈，不再說話。
    那時紅妝坐在庫房的桌邊認真地看教內物品名目，聽了父親和大師姐的對話後抬眼看了他們一陣，接著又繼續看名目。原來那日，娘墓前的小青釉香爐是南宮伯伯放置的。她將名目翻了一頁，微微出神。藏書閣中的畫已經有些許的泛黃，畫上的人卻依然栩栩如生。很小的時候她以為能夠將娘畫的如此傳神的一定隻有爹，可是她想錯了。那是南宮敬用心描繪出來的。看到那幅畫的時候會讓人覺得，不論世間如何變換，畫上的女子永遠活在他的心中。
    回過神來的時候，俄日敦塔娜坐在她身邊的椅子上，手支著頭靜靜看她。紅妝道：“護法姐姐，你已經收拾好了？那麼我們走罷。”
    俄日敦塔娜道：“來紅妝，把手給我，我們相親相愛地走出去。”
    紅妝忍不住嘴角露出笑意。
    窗外突然飛進來一隻梅花鏢，俄日敦塔娜用中指和食指接住，邪邪一笑，反投出去。外麵啪的一聲響，接著有人低低叫了一聲，嘭地一下將門踹開。是潮洛門和傅南通。
    傅南通拿著梅花鏢大步跨進門來，“俄日敦塔娜，你這惡毒的女人！竟然運足了內力！”
    俄日敦塔娜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說是誰躲在房外偷聽，原來是左使你。”
    “誰偷聽了，是路過！路過好不好！”
    俄日敦塔娜聽了用手碰了碰垂落的長發，漫不經心道：“噢，好吧，就算是路過吧。”
    紅妝向門外看去，潮洛門表情痛苦的彎著腰，過了好一陣才直起身來。潮落門笑道：“這世上果然有天生的冤家，原來我還不信。見了你二人，也不由得我不信了。”
    俄日敦塔娜和傅南通這一次達成共識，兩人一起道：“閉！嘴！”
    潮洛門看了紅妝一眼，對她笑笑：“教主，我們上街去吧，聽說現在市集很熱鬧。”
    紅妝點點頭，道：“袁恒呢？”
    潮洛門答道：“她的習慣永遠也改不了。”
    袁恒出門之前定要沐浴，這是多年養成的習慣，在教中人人皆知。紅妝微微一笑：“我的身上帶了香囊，她應當可以找到我們。你的身體，無大礙罷。”
    潮洛門一怔，然後明白了紅妝的意思，嗬嗬一笑：“沒有大礙，隻是。。。方才躲避的時候，左護法踩的我的腳好痛！”
    紅妝笑了：“潮洛門，你跟著俄日敦塔娜有十二年了，果然越來越像她了。”
    潮洛門道：“謝謝教主誇獎！”
    紅妝笑著搖頭，抬眼便看見樹海在客舍門前等著他們。眾人在街上不緊不慢地走著，看到很多人從同一個方向走來。
    “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枉費我還帶了好些銀子。”
    “聽說好的都先讓官員挑走了，哪裏還輪得到我們。”
    “不錯，無奸不商，從中定得了不少好處。”
    。。。。。。
    潮洛門微微一笑，“教主，這裏的人口市集很出名，那守衛告訴我的。”
    俄日敦塔娜馬上接口道：“潮洛門，你還打聽到了什麼，一同說出來！”
    潮洛門神秘一笑：“天機不可泄露。”
    俄日敦塔娜哼了一聲，傅南通嘖了一聲。
    紅妝道：“方才在客舍裏略有聽聞，是和西域一樣的人口市集麼？”
    “是，區別不大。不過，這裏可以看到很美貌的中原奴隸，而西域很少看到。”
    俄日敦塔娜笑了，她的笑聲讓人毛骨悚然，好像獵人捕獲獵物時的笑聲，不用問也知道她在想什麼。
    紅妝道：“既然護法姐姐想看，我們便去看看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