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母妃，什麼叫紅豆？”小男孩白皙的小手拿著一顆小小的，圓鼓鼓的紅豆問著坐在他麵前的美貌女子。
    本來拿著繡線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慎妃停下手中的動作，溫柔地笑著把那才完成了一半的刺繡拿給小男孩看，“豐兒，知道這叫什麼嗎？”
    小男孩湊近了看了看，然後神氣地挺起小胸膛，聲音響亮地回答：“當然是鴛鴦咯。”
    慎妃點點頭，指著絹布上的鴛鴦說道：“紅豆最是為相思，莫離莫棄共鴛鴦。這句話，豐兒明白嗎？”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但隨即又搖起小小的頭顱來。
    “可是……”小男孩欲言又止，兩隻小手也扭攪起來。
    慎妃把絹布放到腿上，溫柔地拉過小男孩的小手，問道：“嗯？”
    “……潛夫子在早課時說過，鴛鴦都是成雙成對的，所以……”
    慎妃慢慢地轉過視線看向那獨獨隻繡了一隻紅鴛鴦的絹布，神情染上了些許哀然之色。
    “母妃？”小男孩出聲叫喚。
    慎妃回過神，放開小男孩的雙手，溫柔地道：“豐兒真聰明，去玩吧。”
    聽到母妃的話，小男孩綻放出興奮的笑容，一蹦一跳地跑了出去。
    低頭出神地看著小男孩留在手中的小紅豆，慎妃雙眼慢慢地合上，淚花滴落在絹布上。
    ×××
    在輕若未聞的抽泣聲中醒來，沐複淵雙眼張了又閉上，閉上又張開，好幾次才適應了隻能依稀看得清四周的房間。
    正想著那抽泣聲是怎麼回事時，卻聽到一陣急促地走路聲，然後是低低的碰撞聲，然後是油燈被點亮，照亮一室。
    先入眼的，是一頭絢麗如火般的紅發，然後是一張帶著歉意的俊顏，再往床下看去，隻見是一個簡陋鋪好的地鋪，淩亂的樣子看起來的確是有人睡過。
    看到那張麗顏漸漸染上怒意時，雲豐朝也知道自己這次慘了。
    “聖上！”隻消一個詞兒，不帶任何怒意卻也嚴肅得讓人想跑，可此時的倒黴鬼雲豐朝想到的卻是另一件事。
    “啊啊！不能生氣，你忘了濮陽遙伊說過什麼嗎？要是一激動，經脈逆轉，很有可能會吐血的！所以現在絕對不能生氣的！”
    沐複淵看著雲豐朝連忙衝到他麵前，七手八腳地一會摸摸他的頭，一會兒幫他順氣的慌亂動作，無論換做是誰，本來想生氣也氣不起來了，何況還是一向寵他的沐複淵。
    “那聖上可是會記住這次的教訓？”
    雲豐朝點點頭，臉頰卻多了兩抹詭異的紅暈。
    “真的？”不解雲豐朝為何會臉紅，沐複淵再問了一次。
    “記住記住，還能不記住嗎？可是我什麼都沒做成啊，不過就是偷偷了親了幾下而已，值得這麼生氣嗎！小氣。”
    愣了愣，沐複淵無言地歎了口氣。
    “聖上。”
    “做什麼？”慪氣地別過頭不堪沐複淵。
    “你可是認為複淵是因為那些事而生氣？”
    “那你說還會是什……哇啊！”
    說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地吞了下去，隻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和感到一陣暈眩，然後是身後觸到了軟綿的床被，再睜開雙眼，看見的卻是有著清晰木紋的床頂。
    隻消一眨眼的瞬間，沐複淵的臉就這樣子在他的麵前放大了好幾倍，連帶著一陣清淡的香氣竄進鼻息。
    好美……在搖曳的燭火映襯下，那本該清麗不容猥褻的容顏變得魅惑，雲豐朝不由得伸出手去摩挲起那近在眼前，看起來似乎經不起稍稍一觸碰的臉頰。
    “聖上，與複淵在同一張床上同榻而眠會讓人心中生厭嗎？”沐複淵低垂著雙眸，語氣淒然地問道。
    幾絲如銀般白的長發隨著他的動作柔柔地滑落，落在雲豐朝的下頜處，帶著輕輕地麻癢，那種似有若無的騷動一直傳達心底。
    噗咚，噗咚……
    兩人的胸膛緊靠著，耳畔回旋著的也隻有兩人那急促的跳聲。
    “什麼……討厭……”雙眸一直緊盯著沐複淵那粉色的雙唇，一開口才發現喉嚨居然像有火在燒著似的。
    略一挑眉，沐複淵一副被被雲豐朝打敗的模樣，況且被他這般亮堂堂地盯著看，沐複淵隻好閉上雙眼再問第二遍。
    “複淵是指……唔！”
    接下的話被唇上突然傳來的濡濕打斷，睜開雙眼卻看見雲豐朝像剛出生的小貓舔小爪子的動作舔著他的……雙唇。
    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一陣劇痛就從丹田處有如火一般灼熱地向上燒著。
    “血！！！”
    雲豐朝嘴裏嚷著，一掙而起，把俯臥在他上方的沐複淵撞倒在地，然後就一推門跑了出去，可是才一會兒又看見他急衝衝跑回來。
    “我真笨……我先扶你回床上，是不是很痛啊？”
    把比他略輕的沐複淵抱回床上，雲豐朝一邊暗罵自己笨，一邊撫著沐複淵被撞到有一點紅腫的額頭。
    喉頭傳來的腥甜味已經讓他知道自己大概是吐血了，按奈著很想昏過去的衝動，沐複淵強迫自己盡量不讓雲豐朝擔心，扯出一絲笑意，輕聲地喚道。
    “聖上。”
    “我真該死！複淵，你還有沒有哪兒……誒？你叫我？”
    “複淵覺得，吐血這件事比較嚴重。”
    雲豐朝眨了眨眼，猛地跑了出去，還一路跑一路喊。
    “複淵，你可千萬不要睡著！千萬不要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