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莫南重新抬起頭來，“過來。”
    慕雪木木然地朝他走去，第一次在家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他意氣風發，滿臉笑意地看著自己跟母親發火，把她當做一件有趣的玩具一般觀看。而現在的他，依然意氣風發，身上卻多了一層哀愁感。是跟自己一起混多了吧。
    莫南有些顫抖得抬起手，輕輕撫上她的麵頰，為她拭去掛在臉上晶瑩的淚花。也許今後，他沒有機會再為她多做什麼了。可是這眼淚怎麼就擦不完呢？
    白慕雪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更傷感了，竟還哭出了聲。“莫南，我們這是要跟我一刀兩斷了嗎？”邊抽泣邊斷斷續續地說著，就算自私也好，她不想跟莫南就此陌路。
    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看她哭得跟花貓一樣，莫南覺得真心拿她沒轍，“我還沒有那麼小氣好不好，你這是在舍不得我麼？”
    馬上就收起眼淚不哭了，她自個兒抹抹臉斜他一眼：“死莫南，你嚇我幹嘛？”變臉跟變天似的。
    有時候，一段難能可貴的緣分，要看兩個人怎樣去維係，如果不能相愛，我們還是朋友。
    病房裏寧佳音安靜地躺著，她看起來憔悴不堪，聽說已經好幾天吃不進東西了。手上的針管連著點滴瓶，整個病房中隻有那瓶液體在一滴滴地走著，毫無生氣。慕雪過去輕輕將她的被角掩了一掩，眼前卻是她青腫了一大塊的手背。短短幾天，手上已經快要找不到紮針的地方。
    門被輕輕推了開來，顧宇轉了轉脖子一臉疲憊得進來。慕雪朝他輕輕點了點頭，示意他出去。顧宇坐在醫院的花園石椅上看慕雪端著咖啡走過來。他們已經是老朋友了，最近發生的是是非非裏，似乎就與對方相處算得上自然舒服的。
    “怎麼樣，看你很累的樣子，多久沒好好歇著了？醫生應該不能疲勞作業的吧。”慕雪喝了口咖啡繼而捧著杯子暖手。已經是春天了，可寒意卻絲毫沒有減退的意思。
    顧宇搖搖頭笑說：“我看你也很憔悴的樣子，我們還是在大山裏過日子最好了。”
    “誰說不是呢，那時候是真清閑，蘇言跟佳音姐隻存在於故事中。現在他們兩又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了，我們反而活不舒爽了。”嘴裏不停吹出白氣，慕雪覺得把這作為他們聊天的地點是個很不明智的決定。
    “你是來問我孟瑾的事情的吧？”顧宇並不認為她是來跟自己回味在山裏的時光的。他自嘲地看著慕雪問：“我是不是一步錯，步步錯？”
    慕雪笑：“我不知道。”她搖了搖頭，別人的事誰的都不能感同身受的，她沉默等他繼續說下去。
    “要是隻是單純地遇見佳音，我保證不會讓自己心裏的那些愧疚感打擾彼此的生活，她跟她先生的，我跟小瑾的。可是這樣的事發生了，我卻做不到不管她。我欠她太多了，看著她就這樣倒在我麵前，我覺得自己心裏像被刀狠狠地砍了過去又砍了回來。”
    “所以你天天除了上班就這樣守著她？這樣子她家裏人會怎麼看她？孟瑾要怎麼辦？這些你都不想了麼？”慕雪覺得男人有時候都一根筋，很難讓人理解。或許當初蘇言離開也是個奇怪的破理由吧。
    “等她稍微振作一些再說吧，她現在迷迷糊糊，連孩子都認不得了。我是真的不放心。至於小瑾，總之我是欠完一個又一個，這感情債還要一個個地還。”他就如同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不會彈也不會跳了，好像要任人宰割的神態。作吧，這就是典型的作。
    小雪：“你跟小瑾說什麼了？我找不到她了。”
    “什麼？她不見了？”顧宇頓時緊張了起來，差點打翻手上的咖啡。這個反應慕雪到時滿意的，隻是他竟然那麼些天都沒聯係過孟瑾。
    “好像出國去了，不接電話也不回短信的。”慕雪以為顧宇對她說了什麼，比如分手之類的。她最後那條短信就差不多就著《分手快樂》的歌詞編的，她真的服了藍孟瑾。“小瑾失蹤這事可大可小，我有經驗，所以來問問你事情的始末，順便也來看看佳音姐。她也怪不容易的。她先生是為了救她，這輩子她都要活在悔恨當中了吧。”
    “我還是覺得我們不要下山的好。”這是顧宇對此次談話最後的總結。“還有，我什麼都沒跟小瑾說。”慕雪氣絕，就是因為什麼都不說她才氣啊！男人怎麼都那麼蠢！
    在醫院門口遇見小潔那真是意外中的意外。小潔不是本地人，大學畢業就離開G市了。這G市那麼大，平常要遇個熟人已是不易，更別提遇見難得過來一趟的熟人。這回慕雪學聰明了，這室外是鐵定不待了，拉著小潔就往星巴克裏鑽。連著兩杯咖啡，今兒個晚上是當真不用睡了。
    這小潔就是當初沒心沒肺整天帥哥個沒玩的小潔，那時候稚氣地跟孩子一樣，這畢業的第四個年頭卻還是滄桑了不少，她將頭發在腦後盤了一個暨穿著一件紅色的長款尼大衣，身子比以前豐腴不少，竟已有了少婦的風韻。難道結了婚沒通知自己？
    “小潔，真的好久沒聯係了。現在還好麼？”最通俗的開場白，幾年不見再好的朋友都會有些生疏。小潔見到她也挺高興的，雖然看起來變了不少，可說話卻還有曾經的調調。“我還好啦，就不是太好的那種。你呢你呢，我在雜質上看見蘇言跟那外國女人的時候嚇一跳，我還問江城這不會是真的吧，當然江城也不知道。”
    “你跟江城還有聯係啊？”江城是蘇言大學室友，那時候跟蘇言算是很好的朋友了。小潔跟江城還聯係著這倒讓我挺意外的。不過那江城長得也算還可以，小潔喜歡跟帥哥在一起玩也不算奇怪。
    “呃…我剛拿掉了他的孩子。”她用手指了指醫院的方向，說得輕描淡寫的。慕雪臉上的笑意頓時收了起來接不上半句話。故事怎麼總能這般跌宕起伏。看她呆在那挺尷尬的，小潔倒坦然地笑了：“如果不是看了報道，我現在肯定會說不是什麼人都跟蘇言一樣的，可現在連他也要跟別的女人結婚了，也許男人都一個樣吧。你見過他了嗎？”顯然對於跟江城的一段，她並不願意多言。
    慕雪點了點頭，覺得口中的咖啡又苦了幾分。
    “他的眼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