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還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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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內,商蘇衡喝了清茶兩盞下肚,也依舊怒氣難扼。
偏風從龍不知死活地選在這時從殿外走進來向她行禮,問:“公主,捉回來的那人如何處置?”
是了,還有一個膽大妄為不將自己放在眼裏的!諸般惱恨一齊迸發,她將手中茶盅往桌上重重一放,想也不想的吩咐:“鞭四十,就在殿門前行刑,本宮要親自觀刑。”
風從龍略遲疑,才想勸勸,抬眼看見她麵色極差,想想又忍下,應道:“是。”
不多會,木製的刑台便被抬至殿外開闊處,那高姓青年被架到抬上,雙手高舉吊掛在刑柱之上。
內侍又搬來一張交椅置於商蘇衡身後,待她坐下,這才衝著吊在刑架上的人冷冽一笑,道:“你聽著,若你現在肯認錯求饒,本宮可以考慮放過你。”
那高姓青年不屑地撇撇唇:“你要打便打,便是打死了,看我高雁行可會哼上一聲?”
商蘇衡聽了,氣極反笑:“好好好!就讓本宮看看你的骨頭是不是真的有嘴裏說的那麼硬!動刑!”
啪!粗粗的皮質長鞭如毒蛇吐信,劃破虛空,重重地落在高雁行身上,細布做的外袍上立刻就有了一絲裂紋。
高雁行身軀未動,抬頭看了商蘇衡一眼,回她一道渾不在意的嘲諷笑容。
商蘇衡見到高雁行那刺目的諷笑,暗自咬牙,打定主意非打到他求饒不可!
五鞭、十鞭、……三十鞭都快過去了,高雁行的衣裳差不多都爛了,外露的肌膚上是一道道的血痕,但他果然便如自己所說的,哼也未哼一聲。
“停!”
商蘇衡高叫一聲,刑官頓時住手,回首向她望來。
立在她身後的風從龍暗自舒了口氣。心道公主深受女皇教誨,到底並非心性殘暴之人,想必氣出過了,這人脾性又頗對她胃口,現在心底有些後悔了吧?
隻可惜,此一番他猜錯了!
若是平時,高雁行這般強硬,商蘇衡還真會佩服,她天性倔強驕傲,也最欣賞傲骨之人,可是今天她在天街上失了麵子,回宮時又受了紀遠思的氣,高雁行不合時宜的倔強驕傲就像是火上澆油。害她堵在胸口的惡氣怎麼也出不來,哪裏還會顧及其他?叫停不過是因為想起高雁行是武人,耐受性必然較常人好許多,想必正是因為此,才能令他忍痛至今。
心思轉動,記起一件東西來。
“來人,去,拿化功丹來!”
風從龍聽了大吃了一驚,上前一步攔道:“公主!”
此時的商蘇衡哪裏是勸得住的?她一抬手,斥了句:“閉嘴!”回頭再對應了聲卻尚未行動的女官喝道,“還不快去?”
刑架上的高雁行也聽到了商蘇衡的話,抬起頭,驚怒地瞪著她,少傾,又恨恨垂下臉去。
風從龍見勸不住,無奈退下,唯有在心頭暗自盤算尋思勸解之法。
約莫兩柱香時間之後,女官回頭,捧來一個小盒子,打開,露出裏麵盛放的一顆墨綠色的藥丸,商蘇衡看了看,點點頭,衝著高雁行一努嘴:“塞進他嘴裏去!”
親眼看著侍衛將那丸子塞入高雁行的嘴裏,商蘇衡冷冷地笑開了:“這一回看你還嘴硬不嘴硬?”
高雁行被強行塞下化功丹,不多時就覺得下腹處突然就盤踞了個貪吃的餓死鬼,不停地吃吃吃吸吸吸,一碗熱茶的工夫之後,腑內便空空一片,他暗暗提了口氣,全無反應,一身內力果真盡數消失!可憐二十年來晨昏辛苦!氣衝牛鬥之下,暗暗立誓:這一次若真的被打死了便無話可說,若僥幸活下來,定報此仇!
估計著藥效到了,商蘇衡又道:“再鞭四十!”
“且慢!”風從龍又伸手一攔。
商蘇衡臉一沉,“怎麼,你還想為他求情?”
“不是。屬下隻是想請殿下恩準,讓屬下來行刑。”
“哦?”商蘇衡睨了他一眼,哼道,“你那點小算盤趁早別打才好,本宮不會允的。”
“屬下不敢!隻是屬下認為,以屬下的鞭法,或許能叫他吃不住痛,叫出聲來也未可知。”
“果真?”
“屬下絕不敢欺瞞殿下。”
“好,那就由你來行刑。”
“是。”
刑官聽了,忙雙手奉上皮鞭。風從龍沒有接他手中的鞭子,反是走到刑具架上,挑了根幾股細牛皮纏繞,鞭梢尖尖的藤製軟鞭來,一抖手,丈許長的軟鞭頓時繃得筆直。再一甩腕,鞭子裂空而出,卷起一道勁風,淩厲且霸道。
高雁行眼光老道,識得這藤鞭的厲害,這藤鞭打在人身上別說皮開肉爛,傷筋動骨都是尋常。
他剛剛被破了內力,正是最虛弱的時候,看風從龍剛才揮鞭的手勁,別說四十鞭,便是十鞭也未必挨得過去。
罷了,罷了,想來是他高雁行命該如此,此仇留待地府再報。他暗自切齒發了陣狠聊以自慰,隨後便咬緊牙關閉目待死,無論如何,他決不會叫呼痛求饒好遂了這可恨的公主的心願。
風從龍提鞭在手,深吸了口氣,手一揮,藤鞭飛出向高雁行胸口襲來。
“嗤——”一篷血霧直飆半空,地上隨之散落點點紅花,淡淡地血腥氣彌漫開來。再見高雁行,胸前裂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汩汩,藍布前襟頃刻間便暗紅一片。
風從龍的性子商蘇衡是知道一二的,本來她一直有些懷疑風從龍是想搞鬼,隻不過,風從龍是她從小到大的玩伴兼貼身侍衛,好歹也得給幾分麵子。她也不信他在她眼皮子底下也能玩出花來,因此她準了風從龍的請求。
風從龍一鞭下去,打得高雁行皮開肉爛鮮血四濺,商蘇衡頓時疑慮全消。看來,他倒真是想替她出氣,是她錯怪他了。
商蘇衡想到這,臉上揚起淡淡的笑意,哼哼,就不信這一回,這個姓高的家夥還能忍得住不開腔?
這廂高蘇衡坐等高雁行求饒,那廂鞭子未停,每一鞭,都帶起血花,不大一會兒,高雁行身上便再看不見一塊好肉。地麵上盡是斑斑點點的血跡和被鞭子帶下來的破碎衣裳。
二十鞭過去了,高雁行還是一語不發,風從龍額頭上已蒙上一層細密的汗珠。
觀刑的幾位內侍見高雁行散發覆麵,一身血汙,也都咂舌,暗道這小子可真倔,就是不肯開口認個錯,難不成還真準備就讓風大人這麼打死不成?還是他已經被打死了所以開不了腔?邊上幾名膽小的女官已經閉上眼不敢再看,商蘇衡雖然惱恨高雁行死不開口,也還是不由得有些佩服高雁行的堅忍。
而此時,高雁行卻並非如大家所想的般性命垂危,或又是在忍受不可名狀的痛苦。他正煩惱著要不要開口呼痛。
他本已準備好了閉目受死,風從龍第一鞭下來,痛比刮骨,他差一點忍不住叫不聲來。可是一鞭過後,他便覺出了不對。他疼得不對!然後他又發覺有幾鞭,他竟然未感受到多大的疼楚!他頓悟:風從龍還是在放水!
風從龍故意選了那條頂端鋒銳的藤鞭,他那一鞭與其說是鞭得高雁行皮開肉爛,不如說是用鞭梢刻意劃破了他的皮肉,帶出血來。而也隻有那一鞭,為了取信商蘇衡那道傷口雖然不傷筋骨卻頗深長,而後的每一鞭,他都圍著那鮮血轉,看似血花四濺,事實上鞭聲雖響卻並不太疼。
甚至有幾鞭根本就沒有打到他的身上,隻是擦身而過,卷起破爛沾血的衣裳。而且,每打他一鞭,都沒有浪費,雖隻是以鞭梢輕輕劃開他的皮肉,但血花四射,觀之凜然。
風從龍為了他的確是煞費苦心,他頭上密密的汗珠也是因為他全副心力都放在施鞭之上,既要觀之可怖免露破綻,又不能大傷筋骨,實在不容有失。
正是因為風從龍如此,高雁行才考慮是否認輸求饒,他雖然不懼死,但也不想死得如此冤枉,更何況風從龍為保他性命大費苦心,他更不想連累於他,風從龍鞭法雖妙,但也不可能絕無破綻,時間久了,眼力高明的還是可以看得出來。隻是他素來心高氣傲,更覺得自己一點錯處也沒有,叫他向這個可惡的公主求饒,實在是滿心的不情願,所以在這裏掙紮不已。
“住手!”
一聲斷喝扼斷了高雁行的掙紮。抬眼一看,就見身邊所有的人都匆匆跪下。不遠處一頭帶金冠的女子怒衝衝行來。
女皇陛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