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衛和鶯兒照著黑風寨老頭說的方向去找靈穀。
    二人一路走，顏衛突然停下，問：“鶯兒，我的嘴是不是更腫了？”
    鶯兒看了看，搖搖頭道：“沒有啊。”
    顏衛說：“別騙我了，我知道，就是越來越大了。”
    鶯兒反駁說：“你又看不到，怎麼知道越來越大？”
    “誰說我看不到？”顏衛兩眼往下瞅了瞅，“我看到的，越來越大。”
    鶯兒說：“沒有再腫了，真的，剛才我就覺得你的嘴跟從南邊上供過來的香腸那麼大，現在看，還是那麼大。”
    顏衛嘴角抽搐，不過由於太腫以致鶯兒看不出來。
    兩人走出一段距離，顏衛突然又停下，問：“真，真的跟南邊上供那個勞什子的香腸一…一樣大麼？”
    鶯兒點頭。
    再說劉戰與艾蓮池兩人又闖了幾次陣，依舊進不去靈穀。還進陣一次心痛一次。
    劉戰歎氣道：“看來真的是隻有出家人才能進得去。”剛說完，頭上挨了一記爆栗。
    “你可不要把我和那些禿驢牛鼻子搞在一起。”艾蓮池十幾年前被和尚尼姑加道士圍攻過，心中一直耿耿於懷。
    “快，你再去闖一次。”艾蓮池推了推劉戰，後者不情不願的又進去了。
    劉戰剛進去不久，遠處呼哧呼哧跑來兩人，一男一女。
    男的問：“請問這位公子，這裏就是靈穀麼？”
    艾蓮池盯住對方的臉，表情先是一愣，隨即問道：“這位小哥，你為何叼著兩根香腸在嘴上？”
    這一男一女正是顏衛和鶯兒。
    他倆一聽艾蓮池說話，表情也是一愣。
    顏衛一聽是女的，不由得開始裝起文秀來：“原來是位姑娘，在下方才冒犯……”話未說完，就被艾蓮池一巴掌打在左邊的麵頰上。
    顏衛站立不穩，一聲慘叫後跌倒在地。
    鶯兒見主子無緣無故被人打，恨恨喊了一聲：“你……”瞪了艾蓮池一眼，忙跑過去扶起顏衛。
    顏衛揉著腮幫子，問道：“你，你為何要打我？”
    艾蓮池道：“你不長眼睛。”說罷走近了，勾起鶯兒的下巴，“這位小姑娘倒是生得比看起來好看得多。”
    鶯兒臉一紅，身子不明顯的一顫。顏衛一把撥開艾蓮池的手，厲聲道：“你幹什麼？”
    艾蓮池並不理會他，又伸手去摸鶯兒的小臉，道：“剛才你瞪我那一眼，真是把我的魂也勾跑了。”
    顏戰站起，將鶯兒拖至身後，那姿勢就像一隻護雛的母雞。
    “滾開點，你要是再對鶯兒動手動腳，我可對你不客氣。”顏衛認定眼前這個女的不是瘋子就是有病。
    艾蓮池說：“你怕什麼？這小姑娘是你心上人？放心，我對她沒興趣，我喜歡年紀大一點的，她還太嫩。方才我不過是覺得她的眼神很讓人眼熟罷了。”
    “你有病。”
    顏衛說罷，拉起鶯兒，並未注意到艾蓮池說“這小姑娘是你心上人”時鶯兒含羞的臉，繼續往前走，艾蓮池忙道；“哎哎哎，你是不是要去靈穀，你進不去的。”
    顏衛停下腳布，問：“這就是靈穀？”
    艾蓮池靠著一塊石頭坐下來，翹個二郎腿，道：“這是靈穀的入口，裏麵布了陣，你進不去的。”
    話音剛落，一個人跌跌撞撞的從陣中跑出來，顏衛還在消化艾蓮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竟然忘了閃躲，直到那人撞如懷中。
    清眸流盼。
    恍然間顏衛又看見那雙狹長鳳眼，鼻尖一點清香襲來，幽幽的，說不出什麼味道，隻覺得香，不由自主的鬆開鶯兒的手，就去摟住撞進懷中的人。
    那人比他矮一個頭，一低頭，鼻尖正好觸上那人烏發，幽香更勝。
    顏衛不由得一陣心蕩神馳。
    從顏衛的角度，正可以瞧見那人細瘦白皙的側頸，還有撰緊他衣襟的細弱的手指，白色的衣袖因為舉高滑落到手肘處，顏衛隻覺得露出的那截手臂宛若羊脂玉一般，明晃晃的照人眼睛。那人趴在他懷中，肩膀聳動得厲害，似在哭泣，卻又像刻意強忍著，硬是不出一聲。
    顏衛不由自主的抬起一隻手，輕拍著那人的背，柔聲問：“你有什麼事麼？為什麼要哭？”
    那人像是醒悟一般，鬆開撰緊顏衛衣襟的受，揚頭來，果然是滿臉淚花，又在他懷裏揉了揉紅腫得不像話的眼睛，歪著頭，問：“你是誰啊？”
    顏衛的呼吸不可思議滯住了。
    周圍的空氣也滯住了。
    一切都，滯了。
    在顏衛看清那人長什麼樣子的，一瞬間。
    一字眉，從額頭左邊連到右邊，中間都不帶斷開的，正是所謂的眉毛搭橋。
    鵝蛋臉，不但是個扁鵝蛋，還是個倒鵝蛋。下麵太寬顯得上麵太窄。兩頰跟一邊包了一個湯圓似的鼓出來。
    下巴平平的，幾乎沒有尖。五官由於臉盤過大顯得十分小，還全擠在大臉盤中間。
    不注意的話可以直接忽略掉。
    絕世醜男。
    顏衛一時沒能抑製住，由心而發，感情真摯的將這句話喊了出來，還在最末加上一個打著顫音的“啊~~”字，以慰藉自己承受過大負荷的心髒。
    接下來便是放開圈住的人，後退一步，蹲下。
    嘔吐。
    才吐完，一抬頭，就被人一巴掌打在右邊的麵頰上。
    而且打得比剛才還要用力得多得多，顏衛這回不是被打得跌坐在地上，而是被打飛出去，再跌坐在地上。
    顏衛的麵子是不可以讓人來回踐踏的，臉也不是讓人隨便就抽的。長這麼大顏衛從沒讓人抽過，第一次挨巴掌還是在今天，顏衛想想她是女的，也就算了。
    可又來一次。
    是可忍孰不可忍。
    顏衛爬起來，掄起胳臂衝到艾蓮池麵前，揚起手掌……又放下了。
    “懶得跟婦人一般見識。”最後顏衛一甩袖子，惡狠狠的瞪了艾蓮池一眼。
    其實心中在忖度自己這一巴掌下去小命不保。
    艾蓮池氣得……氣得……氣得忘記了要再補上一巴掌。
    顏衛得意洋洋，大搖大擺走回鶯兒身邊。
    這邊艾蓮池氣得呆住了，劉戰則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狀況——自己把人家醜吐了。
    劉戰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半晌才可憐巴巴的轉過頭，問艾蓮池：“我……。真的長得，很醜麼？”
    艾蓮池一看劉戰不知所措的樣子，心都揪起來了，隻想著為劉戰出氣，一時激奮，指著顏衛對劉戰道：“他比你還要醜！醜得多！”
    “你看他的臉，哪還是臉，簡直就是肉夾饃！”艾蓮池的手上下指著，說：“你的五官起碼正常，他呢？他呢？香腸嘴，你看到沒？香腸嘴！”
    顏衛愣了，都忘了要回罵。
    艾蓮池說得一點沒錯。
    顏衛的嘴腫得像香腸，兩邊臉腫的堪比饅頭，還腫得對稱。
    整一個肉夾饃。
    倒是鶯兒一早反應過來，跑過去一推艾蓮池的肩膀，回罵：“你說誰肉夾饃呢你？你說誰香腸嘴呢？你說誰呢？”然後一指艾蓮池身旁發呆的劉戰：“他才醜呢，我從沒見過那麼醜的人！臉上跟圍個大餅似的！我哥哥就算真像肉夾饃，也比他好看多了，比他能看！”
    兩個男人被撇在一旁，一麵看兩女唇槍舌戰，你來我往，一麵心內滴血。
    顏衛在一旁枯站，又偷偷瞥了一眼那個大餅子臉。
    差點再嘔。
    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怎麼搞的，人都不看清楚就把人家圈得緊緊得，還在在人家頭發上嗅來嗅去。
    餅子臉一臉鬱鬱，顏衛不知是否處於同情，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對不起，剛才”顏衛說道這裏不知如何往下說了，近看是在太醜了，勉強著朝劉戰咧了咧嘴，顏衛拿出招牌式微笑，一時間忘了自己的嘴此刻是什麼模樣。
    其實不但不好看，還有點滑稽。
    劉戰一怔，又看了看顏衛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說：“不關你的事，是我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