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她的一切(上)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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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寇世明說完這句話,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陳明歆以從未有過的認真語氣問道:“寇世明,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麼?”
    寇世明抬起頭,卻一直看向薛晉森,回答道:“再明白不過。”
    “唐氏夫婦,是我殺的——我有十足的動機和證據。”他的語調再正常不過,可是說出的話語,卻令人發抖。這個有雙明亮雙眼的少年,眼神坦蕩到讓人幾乎無法直視:“請逮捕我。”
    就在陳明歆無比頭疼之際,卻看到李副隊風塵滿麵的走了進來。他忙不迭走上去,卻被李副隊搶先一步拉到角落。
    “師傅,怎麼了?”
    “有蹊蹺。”李副隊麵色凝重。
    “難道屍源不是唐楚生?”
    “不,屍體已經確認了。隻不過,人證失蹤了。”
    “你是說唐家的傭人唐媽?”
    “從三天前開始已經無法聯係上。”
    案子突然越發撲朔迷離,當陳明歆把李副隊不在時發生的一切詳細說明後,李副隊皺眉:“總之先把寇世明拘起來。”
    陳明歆咬牙照辦,寇世明卻抬起頭。
    “我想見見我的——妹妹。”
    “這恐怕不可能。”李副隊拍拍身上的灰塵。“剛才的電話,說她在拘留所時毒癮犯了,現在已經被送到附屬的醫療隊。”
    寇世明和薛晉森同時臉色微微一變。
    陳明歆歎了口氣,為寇世明扣上手銬,後者看向薛晉森。
    “請您……照顧她。”
    薛晉森沒有回答,深深看了眼他後,轉身走出警局。
    夜幕時分,方結束的一場暴風雪還留有許多殘跡在人世間,馬路兩旁紛紛堆滿了被黑色髒汙的廢水噴濺的雪白。
    冷風刺骨的吹來,一直刮傷了他的心。
    陳砂追了出來,卻並不動聲色,隻看著他站在馬路牙子上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
    借著並不明亮的燈火,他再次打量薛晉森。
    儒雅的氣質,俊美的五官,略長到了脖頸出的黑色柔軟碎發,眼神是如此的憂鬱而無辜,唯有嘴角那一絲笑,不可忽略而耐人尋味。
    陳砂不能不承認,這早已不是他熟悉的那個薛晉森。
    他變了太多,亦或者,這才是原原本本的他?
    薛晉森掏出車鑰匙,用光亮的皮鞋踩熄了煙頭。
    陳砂隻是是試圖地阻攔了一下,其實他清楚結果。
    可是,他還是做了,因為,他無法不做。
    就如同薛晉森,他對他,以及他對她,是一樣的。
    始終無法不去愛。
    米米躺在床上,靜靜看著窗外,雪已經停了很久,可是她的心中還是可以聽到落雪的聲音。
    她這樣對監守她的警員說過,也對來給自己打針的醫生說過,可是他們都隻是回答。
    ——你吸毒了。
    是啊,多麼充滿罪孽而不道德的一件事。
    因為她做了,所以注定萬劫不複。
    她無聲地笑時,薛晉森走了進來。
    她不知道他用了什麼關係,這麼快找到自己,但是他的確有錢,而且這社會,有錢決定了很多不是麼?
    他隻穿了一件黑色皮夾克,裏麵套著簡單的白襯衫,西裝褲型筆挺,永遠的優雅而高貴。
    可是,他一直在發抖。
    終究是他先張口。
    “我在想,是不是應該先給你一巴掌。”
    她依舊看著窗外,靜靜聽著心中的那場落雪。
    “可是,米米——如果你還想我這樣叫你,我發誓我會的。”他卻突然笑了。“我此刻無論說什麼,也無法表達我的憤怒以及悲傷。”
    “是我的錯。”他這樣說,自顧自得,卻有些偏執的樣子。
    “是我太溺愛你了。所有的人都那樣愛著你,可你總是任性,你什麼也不要——對麼?米米,你,不要我。”他又突然流下眼淚,一切仿佛是場再寂寞不過的獨角戲。
    她突然轉過了頭。
    “寇世冪。”她沙啞的聲音一如既往。
    他抬起頭。
    “叫我的名字。”“再叫一次。”
    她堅持著重複。
    他便一次又一次地呼喚她。
    米米笑了,不是少年,也不是少女,美的讓人無法鑒定性別。薛晉森知道,這是隻屬於他的米米,那隻幻想著渴望得到蝴蝶翅膀的妖精。
    “知道麼,森,我一直在等這一刻,也一直在想如何麵對你。”她舔舔嘴唇,仿佛很尷尬。“我並不悲傷,也絲毫不想自憐自哀,盡管一切都發生了。”
    他靜靜地聽。
    “我是否從來未對你說起真正的我?因為我一直覺得,我如此肮髒,並且不完美。真的,這無關任何道德以及情緒,我隻是……無法處理。”她打斷了他想說不的衝動,繼續道。“還記得我的那個悲傷的童年故事麼?”
    他點點頭。
    “父母死後,我和哥哥流浪了兩年,日子很苦,我們每天撿拾垃圾為生,並且為了一點食物而與人打架,也沒有書念,隻有保持著一顆漸變絕望的心去看這個世界。之後,我們被送進了孤兒院。那裏四處都是陌生人,陌生的教養員,陌生的玩伴,以及陌生的夫婦來這裏尋找‘目標’——請你原諒我用這樣的詞去形容那些收養孩子的夫婦,森,我是抱持著從未有過的謙恭心態在對你說話。”
    他依舊點點頭。
    “其實,孤兒院的孩子分為兩種命運。一種,陳明歆那樣,上帝告訴他,他隻是命苦,但是隻要靠得努力,總會有正常的人生,當然,隻要他肯,就能滿足。另一種,是被上帝拋棄的孩子。他們大多數很漂亮,經常被聚到一起,讓那些來收養孩子的大人們‘鑒賞’,他們大多很怪,穿著整齊高貴,眼神卻很病態,做的事情也莫名其妙。有一天,我被叫到一個中年男人的麵前,我看著他,心想,這真是一個隨和而溫柔的叔叔,他要我脫掉衣服,然後在他的麵前做出各種羞恥而奇怪的姿勢……請原諒我的無知吧,森,那時我是多麼小。我以為,一切可以變好,隻要我討得他的歡心,也許他會收養我和哥哥,那樣我們就不用再擠在幾十人一間的小屋子,可以吃飽飯,也可以念書。”
    薛晉森沒有回答,因為他已經僵硬的無法說出任何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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