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屍體說話，聆聽並傳達死者最後的聲音，這是我們法醫的職責。謝謝大家。”百素問微笑著合上資料，在一片掌聲中走下講台。
    每年的秋季會舉行這種全國各地都會派出優秀的法醫來參加法醫學術工作交流會，今年的舉辦地則是在D市的洛書大學。百素問是打心底裏的抗拒參加這個交流會的，但她是D市的首席女法醫，可以說是D市法醫的靚麗名片，所以她是無論如何都逃不掉的。更何況這一次的舉辦地還是在D市，而最近的犯罪似乎也被這悶熱的天氣阻止了，法醫自然也變得沒有很忙。正所謂天時、地利、人和，百素問根本逃不掉。
    說是學術工作交流會其實就是給各個地方一個展示的機會，大家自然都是保持著基本的禮貌以及點毫不吝嗇地商業互吹。這些雖無聊但也還好應付，百素問最怕的是會後自由交流，因為咱們的百醫生可是相當地受歡迎。台上的同行在說什麼，百素問根本沒有聽進去，她看著手表，計算著離開的時機。
    3、2、1！離會議結束還有三分鍾，百素問拎起包，悄悄起身，貓著腰向後麵的大門移動。當她的手握上門把手時，正好聽到主持人說：“……結束。”於是她果斷地打開門，快步衝了出去。她走得飛快，如果不快點離開這裏，接下來她將要麵對更“恐怖”的事情。
    “百醫生，百醫生，百素問醫生……”
    “唔，完蛋了！”聽到身後的叫聲百素問發出一聲悲鳴，腳下的步子卻越來越
    快，最後竟不顧穿著高跟鞋會扭斷腳脖的危險而跑了起來。
    “百、百素問！”腳步聲連同拍在肩膀上的一隻手，徹底讓百素問放棄了掙紮。
    “你好。”百素問過頭，勉強地擠出一絲職業化的笑容，心裏卻暗暗地將對方的祖宗十八代問候個遍！
    “真的是你呀，百素問！”見百素問轉頭，那人愉快地提高聲音。
    這是一個年紀40歲左右的男人，皮膚白淨，五官端正，身材傾長，周身上下透著一股自信的優雅。百素問微微皺眉，這張臉似乎在哪見過，可是又想不起。
    “怎麼，不記得我了嗎？”男人露出笑容，“我是卓一凡。在高德時，咱們一起去露過營。”
    “誒？你是……”百素問再次仔細地端詳起他的臉，慢慢有了些印象，“噢，原來是你啊，卓一凡！好久不見。”
    五年前，大學剛畢業的百素問和百裏奚一起被派到高德受訓。歐洲小妞Alex
    是百素問的室友，而卓一凡就是Alex暗戀的對象。Alex為了接近卓一凡，組織了一場露營，百素問就是在那時與卓一凡相識的，因為大家都同是C國人，就很快熟絡起來。百素問也沒少借機為室友創造機會，但收效甚微。一年受訓期滿她離了高德，之後和Alex一直保持著聯係，從她的口中得知卓一凡拒絕了Alex的表白，和自己大學時的學妹結了婚，然後辭掉了實驗室的工作，去了新月城一家有名的大醫院做主治醫生，並定居在那裏。
    “是呀，好久不見，差不多有五年多了吧。”卓一凡臉上露出高興的笑容，“說真的，你的樣子真沒變，和五年前一模一樣，所以你一上台發言我就認出你來了。不過，我應該比那時老了許多。”
    “不不，你還是那個引人注目的帥哥。”百素問露出笑容，她這話是真心的。卓一凡的容貌確實比五年前增加了衰老的痕跡，但也依舊是一個帥氣的男人。不過，變化最大的還應該是他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氣場，和那時完全不同。現在他的身上充滿自信與優雅，卻唯獨沒有當年讓Alex著迷的學術氣息。
    百素問接著說道：“我聽Alex說，你婚後在新月城一家有名的大醫院做主治醫生，現在怎麼會來洛書大學工作呢？”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工作？”卓一凡的臉上露出驚奇的表情。
    “因為這個。”百素問指了指他身上的白大褂，“會議事項裏寫著需要與會人員著正裝出席。如果你是來參加交流會議的話，肯定要穿正裝。但是你卻並沒有，而是穿著這個，你身上還有股實驗室試劑的味道。而且這個交流會一直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作為承辦交流會的大學，其講師可以隨意旁聽任何一場交流會。結合你剛才所說的話，你旁聽了我參加的那場會議。綜上所述，你在洛書大學工作。”
    卓一凡鼓起來了掌，“不愧是D市的首席女法醫，推理正確！我是這兒的客座教授，帶一個研究項目。”
    百素問：“這麼說來，你是決定回國發展了。那麼您夫人呢？跟您一起回國了
    嗎？”
    “她沒有來，我們中間出了點問題，我們離婚了。現在是我一個人帶著兒子生活，我們上個月剛回國，雖然實際上比我想象得有些困難，但新生活嘛，總是這樣，我相信一切都會好的。”卓一凡聳了聳肩膀，表情平淡，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敘述著。
    百素問卻因為自己的問題而感到有些尷尬：“那、那個不好意思呀，我不知道……”
    “沒關係的，relax！Idon“tcare!”卓一凡打斷了她的話，接著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胳膊以示安慰。
    “那個，我請你吃飯吧！”百素問發出了邀請了，一是為了感謝卓一凡，因為他的存在那些想要上前搭話的人，一個都沒有；二是，為自己剛才的冒犯；三，他們總不能一直這樣站著聊下去。因為已經有不少女生開始注意他們，而且其中不乏幾個充滿敵意的，看來上了年紀的卓一凡對於女大學生一樣充滿吸引力。
    “榮幸至極，不過，應該是我請你，盡一下地主之誼，畢竟我可是洛書大學的教授。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不錯的西餐廳，我們就去那裏吧。”卓一凡熱情地建議，接著他抬手指向前方道，“我的車停在離這兒稍遠的停車場裏，我們要走一段路，沒問題吧？”
    在他放下手的時候，百素問看到了他手腕處有一塊價格不菲的勞力士。她算是明白為什麼一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情，他非要用動作來說明。這舉動讓她想起那個不成功的相親對相。甫一見麵，有意無意地露出自己的名表和名車鑰匙，以期來證明自己的優秀，可惜談吐卻和優秀沾不到半點邊。百素問生怕卓一凡也像那人一樣接下來拿出法拉利的車鑰匙，說載她去吃飯兜風，於是急忙開口：“沒關係的，還是我來吧。正好我的車也停在那裏。不如就開我的車吧，吃完飯我再送你回來，兩個人都開車的話太麻煩。”
    “行，同意！隻要能和你一起共進午餐，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卓一凡笑得如同此時的陽光般燦爛。
    百素問卻覺得更尷尬了，她有點後悔自己提出的這個建議，早就不是十幾歲的小女生，不會因為對方暖昧的言語而臉紅心跳。眼前這個人除了臉，其他的地方都與記憶中的卓一凡大相徑庭，希望這是一個愉快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