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有女朋友的人，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
    比如，你從不過什麼亂七八糟的節日，但你女朋友過，你就得過。
    平安夜，俞凜因為要兌現請俞凜吃五花的承諾，就沒有去接李墨珠上街心花園看煙花秀，所以聖誕節這天，俞凜再怎麼說都得陪她。
    吃了飯，洗完碗，顧陌照例在櫃台前等著俞凜算完賬，再上樓睡午覺。
    俞凜把錢用皮筋紮好，然後鎖上抽屜，把鑰匙遞給顧陌道“你上樓睡吧，今天不能陪你了，我出趟門。你放心睡，起床時間到了我打電話叫你。”
    顧陌睡午覺容易被夢魘住，俞凜基本每天都會陪他睡一會兒，讓他睡得踏實。但今天李墨珠已經打了好幾個電話催，他怕再不去，她再衝到家裏來，到時候小孩又該不高興了。
    俞凜隻當顧陌不喜歡李墨珠有些張揚的性子和不良少女的形象，所以他沒告訴他出門是去幹什麼。
    索性小孩也意外的沒問，隻道“今天回來嗎？”
    “看情況。奶奶上向爺爺家打牌，下午飯不回來吃，你自己吃。不想做就點外賣，我給你轉錢。”
    臨出門又想起“奶給你熱好了，喝了再睡。”
    樓上房門啪一聲關上了，俞凜的心也隨之咯噔一下。
    沒生氣吧？應該沒有，看著挺乖挺聽話的。
    從外套兜裏摸出摩托車鑰匙，剛插上，俞凜就忍不住咧嘴笑了。
    鑰匙扣上多了一個小吊墜，一顆紅色的蘋果。
    我說小孩昨天怎麼著都要穿我的外套呢，俞凜心想。
    忽然不想出門了，怎麼辦。
    俞凜是在路上接到李墨珠的，再晚點她該到店裏了。
    俞凜把頭盔遞給她“你們今天真不上課？”
    李墨珠上車摟住他的腰，黏黏的貼上來道“真不上，學校運動會。”
    “運動會有你們高三什麼事兒？”
    “哎呀，阿凜，我餓了，想吃東西。”
    不管和什麼樣的女生約會，流程都大抵一致：吃飯、逛街、看電影，終極——開房。
    最熱鬧的市中心廣場上一派濃厚的節日氣氛，碩大的聖誕樹閃爍著五顏六色的光芒，聖誕歌曲循環縈繞在每一個人耳邊，店鋪前的營銷員穿著聖誕老人的服裝在派發糖果。
    李墨珠應節日穿了一套聖誕主題的衣服，下身超短的紅色短裙，高筒的紅色長靴，上身露臍的白色短袖，紅色的小鬥篷，鬥篷上垂著兩隻毛茸茸的兔耳朵，她的頭上也帶著兩隻兔耳朵小毛球。
    俞凜的每一任女朋友身材都不差，甚至一個比一個火辣。即便才剛成年，又還是學生，但俞凜不得不承認李墨珠是曆任裏身材最好、長得最美、性子最對他口味的一個。
    俞凜是個正常的男人，他也自認從來都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柳下惠，但現在看完電影，看著周遭夜幕四起，霓虹燈亮，他把玩著手裏鑰匙環上的小蘋果，有些心不在焉。
    他想回家，非常想。
    小孩下午有沒有好好吃飯？現在下自習了，有沒有回到家？晚上敢不敢一個人睡，我不在他能不能睡好……
    不知從何時起，俞凜隻要不和顧陌在一起，就開始滿腦子都是他。
    一開始，他以為是因為照顧小孩的責任感，後來他漸漸明白自己對顧陌是有特殊感情的。
    至於這個特殊感情是什麼，他現在還不能確定。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的腦子隻裝得下顧陌一個人。
    俞凜都不知道怎麼向李墨珠開口，甚至今天都不是說這個的最好時機，但他不想拖，幹脆利落才是解決這種事情最好的方式。
    俞凜拽停李墨珠拉著自己走的步伐，神情認真“墨珠，今天回去之後就好好複習，在你高考結束前我都不會再來找你。”
    李墨珠還沉浸在兩人的二人世界裏，甚至為接下來應該走的劇情而害羞，她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阿凜……你在，說什麼？”
    俞凜輕呼一口氣，給她係緊了披風道“我送你回家吧。”
    以前分手對俞凜來說一直都不是個事兒，年少輕狂，不喜歡就換，誰也不會太在乎。
    但李墨珠不同，兩人在俞凜高三李墨珠高二的時候在一起的，快兩年的時間，跨越了俞凜從學生時代進入社會，從少年到成年。
    他是真的喜歡過她，現在也是真的想分手。
    “你喜歡上別的人了嗎？我說過，除了這個理由，其他的我都不接受。”
    “……沒有，我隻是不喜歡你了。”
    俞凜沒有騎車回去，他打車把李墨珠送回了家。
    一路上兩人都心平氣和，在俞凜說出那句“我隻是不喜歡你了”之後，李墨珠就沒再說過一句話。
    下車時，她把俞凜攔在車裏，轉身對他說“俞凜，我想，我不能接受。”
    俞凜沉默不語，甚至都沒有看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李墨珠終於在沉默中知曉了不可挽回。她向他請求了最後一點餘地“等我高考完，如果我還想來找你，你不要不見我，好不好？”
    像是無可奈何，又像是為了讓場麵不那麼難看，俞凜最終還是鬆口了“好。”
    轉身瞬間，李墨珠的眼淚斷線似的流了下來。
    俞凜，你他媽……真不是什麼好人呐。
    俞凜其實和外界傳的一點也不一樣，他溫柔細心好脾氣，不粗魯不暴躁，對任何人和事都有著隱忍克製的尊重。
    但這樣的人往往會有兩個極端，如果他想對一個人好，那就是拚了命的；但如果他想了結一件事，也是決絕狠厲沒有一絲餘地的。
    她試過要得到他的全部的好的，可是，他不願意給。
    本可以直接回家，但當司機問要去哪兒的時候，俞凜又原路返回了。
    他的腦子有點亂，即便想回家的欲望依然強烈，但他必須捋清楚了。
    他進了一家酒吧，喝了個微醺後就出來，沿街找到了一家甜品店，他進店買走了打烊前的最後一塊蛋糕。
    將摩托車時速飆到最快，到家後俞凜連上樓的腳步都匆忙而淩亂。
    他把顧陌輕聲喚醒，準時在零點為他點燃了蠟燭。
    “生日快樂，顧陌。”
    俞凜全身都還掛著深夜的寒氣，鼻頭有些紅紅的。
    他沒脫衣服，沒換鞋，進門後就蹲在床邊把顧陌叫醒，然後咧著嘴有些傻氣的在一支蠟燭微弱的黃光中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顧陌有些懵。
    他不知該作何反應。
    他隻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俞凜，你喝酒了嗎？”
    是啊，喝了。
    特別想回家，所以提了分手。
    等不到明天才給你過生日，所以買了塊蛋糕。
    不知道為什麼特別惦記你，所以喝酒了。
    想你了，所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