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俞凜早上溜了一趟市場，買回來很多顏色各異的塑料包裝紙、彩色卡片，以及一些彩帶，現在全鋪在地板上，落腳地都沒有。
    “等一會兒你就知道了。”俞凜神秘兮兮的。
    樓下傳來一聲喇叭聲，俞凜騰騰騰的下樓，不一會兒又哼哧哼哧的上樓。
    顧陌跟著跑了兩趟，看著搬上來的幾箱蘋果，更是疑惑。
    俞凜一屁股直接坐地板上，拿了一張包裝紙就比劃著要把蘋果包裏麵，解釋道“今天不是平安夜嘛，應應節氣，順便賺點。”
    看著俞凜笨手笨腳的把手裏一紅一黑的包裝紙疊一起包住蘋果，顧陌頓時有些不忍直視，跟著坐下把他手裏慘不忍睹的玩意兒拿了過來，忍不住吐槽“就你這手藝，不賠錢就不錯了。”
    俞凜不甘示弱又拿了回來，摸了一根綠色的彩帶三下拴好，手癢癢想捏他臉又不敢，最後隻搓搓手道“真是養熟了，都會嗆人了。行了，你睡會兒吧，我來搞定。”
    “你在旁邊，我能睡得著？”
    這話乍一聽沒什麼毛病，俞凜一時沒反應過來，看著滿地的包裝紙，有些訕訕“我不能讓人看見生產過程，要不掉價。”
    礙於俞凜的直男審美，最後兩人分工；顧陌負責用包裝紙包蘋果，俞凜就把包裝紙殼拚成包裝盒，再把蘋果放裏。
    顧陌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裝滿了一紙箱。俞凜抽空看一眼，發現小孩審美是比他強，包裝紙的配色也好，包裝花樣也好，甚至擺放都比他的整齊好看，一眼看過去，就精美，高級。
    最主要是那一雙包裝的手，手指細直修長，指甲修剪圓潤，在透進來的陽光裏皮膚白皙得能看見手背的青色血管。
    嘖，得漲價。
    “想試試？”見俞凜一直盯著自己手上的動作，顧陌以為他還是不死心。
    “啊？啊不了，我就好奇你手裏的蝴蝶結哪裏來的，我沒買啊。”
    顧陌快被他愣愣的直男癌逗笑了，伸手拿起一根彩帶，手指撚住尾部分叉部位單獨出來的一根線，另一手往上一推，一個蝴蝶結就出現了。
    “……啊，啊，這不是繩子，是蝴蝶結啊。那個老板娘給配的，我也沒問……”
    兩人奮戰一個午休，終於大功告成。
    把已經改頭換麵，並身價暴增的蘋果裝箱抬到一樓，俞凜給顧陌熱了一瓶奶，並殷勤的給他捏了捏肩“辛苦了，喝完奶就上課去吧。等賣完賺了錢，哥帶你去吃肉。”
    “五花的。”
    “成。”
    趁現在上課，俞凜在門口支了個小攤，把包好的蘋果按顧陌說的擺放方式放好。
    擺完最後一個，正準備來支煙，就被忽然出現在攤前的老蔡嚇了一跳。
    “哎呦，老蔡您這神出鬼沒的本事兒又精進了。”說著，把手裏沒點的煙遞了過去。
    老蔡鼻子哼了一聲接過，邊點邊衝著他支的攤皺眉“這什麼玩意兒？”
    “蘋果，今兒平安夜。”
    “什麼亂七八糟的，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都崇洋媚外，放著中國傳統節日不過，過什麼洋節？！我就看不上，你趕緊收了！好好的蘋果給糟踐成這樣……”
    “老蔡，人年輕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你幹預不了。我也看不上什麼狗屁洋節，但您看人隔壁包子鋪都擺著買，您單不讓我買不合適吧？”
    “你！”老蔡被噎，也知道不合適，吸了兩口煙悶聲問“那你是怎麼賣的？我聽聽。”
    “包裝紙的5塊，包裝盒的8塊。”
    “多少？！一個蘋果你你你這是吸血你！我學生的錢都是父母給的血汗錢，不是這麼糟蹋的！不行，我……”
    “老蔡！我已經很良心了，包裝紙也要錢的。不信，你去問，包子鋪少了10塊我跟你姓。”
    “誰稀罕要你這麼個兒子？！不行，我一會兒要集隊著重講一下切勿盲目跟風，崇尚洋節……”
    老蔡最後還是沒跟俞凜死磕這什麼蘋果的事兒，因為他帶著別的目的來的。
    拐了第一百八十個彎後，老蔡終於道出今天來找茬的目的“顧陌搬來你這兒住了？”
    “嗯。”
    “那不行，我不放心。”
    “……”
    一開始把彎繞那麼大，我以為您在斟酌言辭盡量不傷著我，哪成想才兩句就直抒胸臆，那那一長串的鋪墊有什麼必要嗎？！
    俞凜真是覺得好氣又好笑。
    “他在這吃得好睡得香，您有什麼不放心的。”
    “他吃得好睡得香我才不放心，你什麼人我不知道嗎？萬一被你同化了怎麼辦？不行，絕對不行！”
    “我什麼人啊，我給您的印象就這麼差嗎？”俞凜苦笑。
    “差！極差！教導主任黃老師現在一提起你就要犯病，你說你……”
    “行行行，”俞凜及時打住，他可不想在重溫一遍自己當年的英勇事跡“我就問您一個問題：顧陌現在上課還遲到嗎？”
    “遲到！遲到……好像沒有……”
    “最近一次月考成績怎麼樣？”
    “特別好，難度比期中考大，但考得比期中考好……”
    老蔡有點回神了，對啊，顧陌好像也沒沾染俞凜這小子的壞毛病，沒再遲到，成績也沒影響，而且……而且見到他還會主動問好了！
    老蔡的反應俞凜都看在眼裏，他接著道“老蔡，你就放心吧，我把顧陌當成親弟弟，沒有人比我更希望他好。”
    老蔡神情有所鬆動。
    “您也知道，我沒有兄弟姐妹，一直都一個人，好不容易現在有個弟弟陪我，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俞凜聲音越說越小，語氣裏甚至還有些傷感“這樣吧，既然您信不過我，您就去問問顧陌，隻要他想走，我絕不留。”
    還用你說，我早去問過了好嗎？！他不肯，不肯呐！小倔驢！老蔡心裏咆哮。
    “你說怎麼就……怎麼就隻跟你好呢，哎……”
    “緣分吧，可能。”
    放學時分，有顧陌站那收錢，俞凜的蘋果賣的不要太好，中間好幾次差點把攤都掀了。
    看來老蔡的專題教育，成效不大。
    本來賣完就收攤，但賣到後麵，賣出去的基本都被回收了回來，因為大多數女生買了都是送給顧陌的。
    為了能盡早收攤，把小孩救出來，俞凜第一次主動擺出了他西畔大哥的威儀“買了就拿走，回家送你父母。”
    一群人頓時作鳥獸散，最後隻餘了一個膽大又缺心眼的小胖妞羞澀的把一個蘋果遞給了俞凜，然後用蚊子般的聲音道“我、我想做大哥的女人。”
    說完，轉身跑出了與她身形極不相符的速度。
    “……”
    偏頭就看見了顧陌那似曾相識的麵無表情，俞凜打著哈哈把蘋果塞到他手裏，就逃也似的進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