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想去？”
    剛掛的電話還舉在耳旁，俞凜看著顧陌有些驚訝。
    “嗯。”顧陌捏著票，剛洗完碗的手上還全是水珠。票濕了大半，俞凜聽他語氣漫不經心，神情卻有些專注。
    “也行，那你跟著我……”
    “哥哥！我親愛的哥~哥~”
    徐暮寒的嬌嗔打斷了俞凜的話，顧陌抬眼撇他一眼，把手裏的票揣進了兜裏。
    “……住嘴。”俞凜眼皮跳了跳。
    “大王~~~想不到臣妾還有被大王臨幸的一天，”徐暮寒無視俞凜的警告，腆著臉蹭了過去“大王給臣妾的賞賜呢？”
    “什麼賞賜？”俞凜偏過臉，捏緊了拳頭，心裏咆哮：忍了忍了忍了！
    “……票、票啊？你不是給我打電話……”
    “什麼票？什麼電話？不知道，不清楚，不送。”
    徐暮寒“……”
    西畔到翡華，俞凜本打算坐動車，顧陌卻說想騎車。
    俞凜拿出平時給他戴的頭盔遞過去，顧陌卻瞥了一眼櫃子裏的那抹紅，沒接。
    俞凜順著他的目光“……這顏色不適合你。”
    顧陌盯著俞凜，雙手慢慢抱在了胸前。
    “又買頭盔？”配件店的老板和俞凜很熟，一副過來人的樣子逗趣道“這個年紀是有點廢頭盔哈，哥懂，哥都懂。”
    俞凜的摩托車也不是誰都載，經常坐他車的那幾個基本都有自己專屬的頭盔。
    小孩從開始就算是個意外，所以俞凜給他的頭盔都是他自己平時戴的。
    “挑一個吧，顧大爺。”俞凜懶懶的單手撐著牆，看著小孩較真的模樣，忍不住想笑。
    顧陌無視他的取笑，徑直從展示櫃上拿下一個。
    “……要不，再挑挑？”俞凜有些猶豫的勸道。
    “就這個。”顧陌抱著頭盔意誌堅定。
    得，現在倒不選擇困難了。
    “結賬。”
    得，不但不糾結，還催上人了。
    “老俞，”老板憋著笑一巴掌拍在俞凜肩上“再來啊，咱們店清貨可全靠你了。”
    俞凜“……”
    走出店門，俞凜輕歎一聲“滿意了吧？走著？”
    說著，拿出自己的黑色頭盔準備往頭上戴，顧陌劈手把他頭盔奪走，往他手裏丟了新頭盔過去。
    “……小子，我惹你了？”
    摩托車發動，俞凜還是忍不住回頭問了一句困惑了他很久的話。
    “嗯，惹了。”
    少年人悶悶的憋笑聲和著晚秋的涼風縈繞在俞凜頭頂的青青草原，俞凜也笑出了聲，千言萬語彙成了囊括所有精髓的一個字——
    “操。”
    白慧靈給的票座位很靠前，以至於俞凜能看清她身上衣服的細節紋路，以及她精致麵容在光影流轉中的諸多情緒。
    俞凜每次看話劇都很投入，投入到有時候整個劇場就自己一個人的感覺，所以最後散場的時候他差點把顧陌忘在了劇院座位上。
    “我就在你旁邊，散場的時候你怎麼也不拽我一下，”俞凜輕笑“喊我一聲也行啊。”
    看著顧陌白皙麵頰上鼓起的兩坨小奶膘，俞凜忍不住想上手戳一戳，卻被小孩略帶凶狠的眼神瞪了回來。
    凶狠中還帶著點委屈。
    委屈裏透著一點……可愛。
    “行行行，以後哥哥就緊緊牽著你的手，不撒開就不會忘，行不行？”
    “你說的。”
    俞凜笑著哄小孩，眼睛卻盯著手機“我說的我說的，還好我就在劇院門口，不然就丟弟弟嘍……”
    話沒說完俞凜的雙眼忽然亮了一下，接著電話響了。
    掛了電話，俞凜示意顧陌在原地等自己，往劇院對麵走了過去。
    不多時，俞凜抱著一束滿天星回來了。
    又在劇院門口等了小半會兒，直到手機叮的一聲消息進來，俞凜才帶著顧陌上了劇院樓上的休息間。
    “還不高興呢？”
    顧陌落後俞凜兩步，俞凜站在比他高兩個台階處回頭看向他，見他隱在樓梯間拐角陰影處的半邊側臉晦暗不明，眼眸也有些暗淡。
    “哎呀，別耷拉著個臉了，”俞凜一步跨下來與他並肩，側身摟住小孩肩膀，眼角眉梢都飄揚著抑製不住的笑意“走走走，帶你去見哥哥的女神！”
    兩人剛踏完樓層的最後一個台階，一個長相清秀的姑娘就朗聲叫到“俞哥！這這這！”
    “你怎麼站這？”俞凜迎上前，把花遞給她。
    “來接你啊，靈姐換了休息室怕你找不到。花你還是親自給靈姐吧，她高興。”
    毛雨是白慧靈的助理，比俞凜還大兩歲，但幾次接觸下來兩人都挺熟的了，所以稱呼什麼的都是怎麼隨口怎麼來。
    “這你弟？”
    新的休息室在樓層最裏麵，還有點聊天的時間，毛雨便勾頭看著顧陌問俞凜道。
    “啊，像吧？”俞凜笑著又攬過顧陌“和我一樣帥。”
    “像沒多像，但確實和你一樣帥。”
    毛雨朗聲笑起來，也毫不客氣的轉到顧陌身側，作勢要捏他的臉“不過，比你可愛。”
    顧陌急速的偏頭躲過，因為幅度有點大，額角直接磕在了俞凜肩上。
    “喲，還是個小酷哥呢！”
    “行行行，麻煩克製一下你自己，小孩的臉我都還沒摸上呢！”話是這樣說，俞凜在顧陌頭靠過來的時候，下意識抬手摸去，卻剛剛好觸到了小孩的臉頰。
    有點涼。
    指尖傳來有些微涼的觸感讓俞凜有片刻的怔愣，他下意識偏頭看向顧陌的穿著。
    雖說還不到最冷的時候，但也已是深秋，別是穿得單薄凍著了？
    “冷不冷？”俞凜幹脆落實了指尖觸感，直接一個手掌的裹住顧陌半邊臉，語含關切。
    顧陌原本下意識想躲，但隻一個衝動後便生生壓住不再動了，甚至為了舒服，將腦袋小心靠在了俞凜肩上。
    “不冷。”
    “那怎麼臉這麼涼？”
    “你手燙。”
    “……是嗎？”
    “咳咳！”一旁的毛雨覷著兩人，退後一步一巴掌呼在俞凜後腰“騙子！行了，你們進去吧，就靈姐一個人。等一下還有一個專訪，我去盯著點。”
    也不是第一次在話劇結束後來白慧靈休息室，但每一次俞凜都不由自主的有些緊張。
    腦海裏一幀幀不斷閃現舞台上她的身影，耳邊一句句似是她對著自己說的台詞，每一個表情，每一段情緒，都複刻般存檔在俞凜腦海。
    正在就觀後感打著腹稿，忽聽身側的顧陌問“你跟她，真的很熟？”
    她？毛雨？正準備開口回答，休息室的門卻在兩人麵前打開了。
    白慧靈的妝還沒卸，但戲服已經換下，著上了一條修身白色絲絨裙，腳上穿著舒服的白色絨拖。
    “姐，恭喜，演出很精彩。”
    接過大束的滿天星，白慧靈半闔著眼低頭嗅了嗅，嘴角蕩開一個舒服愜意的微笑。
    “謝謝。”
    微側身準備迎著人一起進門，白慧靈的視線撞上了在身側神色一直淡淡的顧陌。
    見兩人視線交彙，俞凜介紹道“這是我弟，顧陌。”
    俞凜話落過了小半會兒，白慧靈才挪動有些僵著的視線，衝著顧陌提起一個不鹹不淡的笑容，然後扯著俞凜的一隻衣袖進門。
    顧陌沒挪腳步，卻也在俞凜垂在他那邊的手移動瞬間拉住了他的另一邊衣袖。
    “俞凜，”指尖用力得有些發白，顧陌視線卻不落在他臉上“我有點冷，想喝熱咖啡。”
    門哢噠一聲再次合上，顧陌抬眼從直麵的化妝鏡裏看著室內的一切。
    白慧靈背對著他，走到擺放著一隻花瓶的化妝台前，伸手把瓶裏開得正豔的白玫瑰扔進垃圾桶，然後耐心解開滿天星的包裝紙，用剪刀一枝枝仔細修剪後插入瓶中。
    整個過程所用的時間不長，但也不算短。白慧靈斜倚在桌子旁，抬手將一朵朵嬌小卻也細膩的花朵輕輕拂過，直到手腕的香水味與指尖花香親密糾纏，才有些不舍的收了手，懶懶抬起眼眸。
    “還有事？”
    還。
    好不客氣的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