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不願意，但肖景晟還是禮貌地向對方問好，“阿姨好。”
    齊堯點頭，坐在位子上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坐。”
    肖景晟拉開椅子坐下，劉雯傾身低聲問肖景晟，“你一個人可以嗎？”
    “放心吧，雯姐，沒事兒。”
    “行，我就在外麵，有事叫我。”
    “好。”
    齊堯冷淡地看著倆人，一麵仔細打量那個叫肖景晟的男孩子。
    雖然穿著校服，但校服外麵的外套和腳上的運動鞋都看得出來是個家境不錯的。鞋子刷得挺幹淨，衣服也穿得整整齊齊。
    如果不是提前看了資料，絕對想不到這麼一個看著家教不錯的孩子，竟然是個逃課爬牆打架樣樣行的問題學生。
    “好，那你們兩個好好談。”
    劉雯出去把門帶上，齊堯便開口，“你是我兒子的同桌？”
    “是的，阿姨。”肖景晟笑眯眯回答，“程胤淞成績特別好，同學們都叫他學神，同學們也都特別喜歡他。”
    齊堯扯了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是嗎？你們關係很好？”
    “好啊，我帶他去參加漫展、聽戲、還去了我爺爺家玩。”
    齊堯點頭，“愛好還挺廣泛，那你學習也一定很好吧？”
    肖景晟撓頭，“還行吧，就有些偏科，不過跟程胤淞肯定比不了。”
    “你們現在還是學生，應該以學業為主，你說呢？”
    肖景晟乖巧點頭，“阿姨說的對，我們都是寫完作業才去玩的，絕對不會耽誤學習。”
    一夜沒睡、又沒吃早餐的齊堯徹底沒了耐心，不再迂回，冷著一張臉，“不要和我嬉皮笑臉，你的情況我已經調查得一清二楚了，曠課翻牆打架！小小年紀不學好我管不著，可你也別去禍害我的孩子！你看看程胤淞這個學期的成績，從第一掉到八十五！還曠課、退賽，都是你帶他的吧？”
    肖景晟撐著下巴，笑眯眯道：“阿姨，別生氣，有話好好說。程胤淞不是那種輕易能被別人影響的人，這一點您應該比誰都清楚。程胤淞對於學習一向認真，他成績下降和曠課都有原因的。”
    “有原因，有原因，你們一個兩個告訴我他成績下降有原因，那你們倒是告訴我啊！是不是又要把責任推到我身上？問我關不關心他？了不了解他？他是我兒子，難道我不關心他，不了解他？我為他提供最好的物質基礎，給他找最好的補習老師，每天打電話關心他。
    從小到大他一直優秀，走到哪都是被人稱讚，讓我臉上有光。從這個學期起換了班主任、換了同桌成績就開始一落千丈，連我的助理都知道了，你讓我的臉往哪放！現在你們不從自己身上來找原因還一個個反過來指責我？”
    肖景晟這才慢慢收斂了嘴邊的笑容，對上齊堯的目光，毫不躲閃，“阿姨您當程胤淞是什麼？一個您輸入指令就完美執行、絲毫不能犯錯的機器人？您向外炫耀的展覽品？還是您和叔叔攀比育兒成果的工具？
    您有沒有關心過他的感受，他想要的是什麼，他過得好不好，開不開心？是，您為他提供的物質條件比絕大多數人都好。可心理上呢？您知道他在想什麼嗎？您最近有和他溝通過除了學習以外的事情嗎？”
    麵對和自己媽媽一樣年齡、有著久居高位氣勢強大的女人，肖景晟絲毫不畏懼，他攥緊拳頭，對麵的女人語氣中的不在乎，不關心和理所應當都讓他憤怒。
    憤怒的同時他更心疼程胤淞，那個連生病了都默默承受、獨自治療，不願意讓再婚的爸爸和工作忙碌的媽媽擔心，這麼溫柔體貼的一個人竟然被他最親、最愛的媽媽這麼對待！
    憑什麼？憑什麼他就要一個人默默承受，憑什麼她什麼都不清楚還站在親情的製高點來指責程胤淞達不到她的要求！
    第一次，肖景晟心疼到整個胸腔都要爆炸，他眼眶發紅，咬牙切齒。
    “你根本就不配當他媽媽！你知道他現在什麼情況嗎？你知道他為什麼會成績下滑嗎？他生病了！你不用懷疑，就是你嫌棄他矯情做作的焦慮症。
    他向你求助過，可是你並沒有放在心上，你的心裏隻有工作和前途。他明明有機會可以健康的，可是因為你的一句話讓他耽誤了治療。在我發現之前他一直都是一個人默默承受著，你知道他有多痛苦嗎？他會嘔吐，會食欲不振，會失眠，會無故難過、焦慮不安，最嚴重的時候他甚至會覺得窒息！
    你不是想知道他為什麼會曠課嗎？那是因為他暈倒了！因為他長久以來的失眠、因為他不能集中精力、卻為了不讓你覺得失望而逼迫自己學習，和這個病本身帶來的強烈焦慮感折磨暈倒了！他還貧血、營養不良，因為他聞著食物的味道會反胃，除了白米粥他已經吃不下任何食物了！
    他的身體提出抗議了，他終於撐不住倒下去了！但是從醫院出來之後他依舊每天刷題，每周三次的上競賽課。您根本就想象不到那對他來說有多難。
    我勸他別把自己逼太緊，可他說從小他就是要求自己完美，讓他鬆懈下來他做不到！”
    因為氣憤，肖景晟渾身發抖。臉頰處一片冰涼，伸手一摸，滿手濕滑。

    作者閑話：

    別看我們陽陽可愛，其實超凶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