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肖景晟看見鏡子裏自己青紫的臉，咬牙罵著，“操！死黃毛，下回見到你老子不把你揍成豬頭都不姓肖！”
    出門的時候摸了個口罩把自己的臉捂了大半，也擋住了臉上的傷。
    到了學校他受到了來自各方人士的友好慰問，其中最讓他欣慰的是桌上的一包舔嘴小胖妞。
    程胤淞在刷題，見了他的裝扮有些擔心，“感冒了？”
    “昂。”聲音捂在口罩裏有點悶悶的，沒有平時清亮好聽，程胤淞皺了皺眉。
    拆開糖紙才想起自己還戴著口罩，不方便，皺了下眉，把糖遞給程胤淞。
    程胤淞搖頭，“你吃吧，給你買的。”
    肖景晟的心情又明朗了些，高興地問：“你特意給我買的啊？”
    “買東西的時候順手拿的。”程胤淞語氣淡淡，不過握筆的手稍稍用力了些。
    糖確實是他買東西結賬的時候拿的，因為上麵那個圖片讓他沒來由想起肖景晟眉眼彎彎的樣子。
    肖景晟撐著腦袋，口罩上方的眼睛彎彎的，是在笑，一會兒又皺了皺眉，“嘶”了聲。
    又道：“嗐，咱倆誰跟誰啊，還這麼客氣你說。”
    程胤淞的心情也跟著好起來，“我沒找到你經常吃的那一款。”
    肖景晟搖頭，“都一樣，都一樣，嘿嘿。”
    掀起口罩飛速把糖塞進嘴裏，嘎嘣咬碎，棍子被抽了出來。
    “你不是感冒。”程胤淞放下手中的筆，認真看著嘎嘣嘎嘣嚼糖的肖景晟。
    肖景晟停了兩秒，開始說書：“這麼快就發現了啊？要不說是學神呢，就是聰明，觀察力還強。
    這麼跟你說吧，昨天下午放學的時候，外麵街道人煙稀少、燈光昏暗。突然！一群流氓地痞擋住了我的去路！我定睛一看，嘿，這不是開學那天被我修理過的小混混嗎？”
    “喲，原來第三集不是警察送錦旗也不是小姑娘以身相許，這是……被揍了？”謝慶煓從後門進來聽了個正著，被他繪聲繪色的說書給逗樂了。
    說書人敲著課桌嚴肅更正，“不是被揍，是小爺我一時沒防備，被人偷襲了，你是不知道那群人被我揍得有多慘。”
    肖景晟眉飛色舞，“跟你們講，小爺我以一敵五！”
    謝慶煓拱手，“肖大俠！失敬，失敬！”
    肖景晟爽朗一笑，拍了拍胸脯，“好說，好說！”
    “大早上就演上了？”鄧家家嘴邊叼著袋牛奶湊過來問：“演的哪出？”
    “肖大俠身手不凡，以一敵五退勁敵！”一個沒留神，肖景晟飆了句京劇，還亮了個相。
    鄧家家目瞪口呆，牛奶都忘了喝，教室前麵的同學紛紛回頭看。
    肖景晟自己也愣了兩秒，臉刷地紅了，迅速趴回桌上。
    操了！怎麼一得意就忘形，這下尷尬了。
    “臥槽，肖弟弟你可以啊！”鄧家家艱難咽下口中的牛奶，“原來你還會京劇呢？”
    “我沒有，我不會，別瞎說！”肖景晟趴在桌上，聲音悶悶的，耳朵通紅。
    “馬上上課了，大家都回到座位上吧。”程胤淞的聲音不算特別大，但學神的話還是有點分量的，各自回到座位準備上課。
    看著依舊趴在桌上的人，程胤淞語帶笑意，“好了，現在沒人了，起來吧。”
    “不要，我太丟人了！”
    “你本來就戴著口罩，再捂著要缺氧了。”
    “讓我悶死也比尷尬死強！”
    “很好聽，真的。雖然我聽過的京劇不多，但你剛才那一句比我聽過為數不多的京劇都要好聽。”
    謝慶煓用手肘撞了撞同桌，小聲問：“什麼情況？學神在哄肖弟弟？”
    “好像似乎貌似是的。”同桌連用了三個副詞來表達自己的不可置信。
    這也不怪他們多心，程學神這人吧，大家都知道他為人溫和有禮脾氣好不假，但換種說法就是禮貌的疏離，他是用他的禮貌把人拒於千裏之外，對誰都是客客氣氣，但從來也不會跟誰多親近。
    不過，現在，溫和疏離的程學神正在耐心地哄肖弟弟？
    “啊！好羞恥。”
    “不會”程胤淞垂眸看著摳書角的白皙修長的手指，笑著道：“很好聽。”
    摳書角的手停了停。
    程胤淞繼續，“你之前說跟爺爺奶奶學的東西就是京劇嗎？你是從幾歲開始學的？學京劇辛苦嗎？”
    肖景晟換了個姿勢，麵對程胤淞側趴在課桌上，“京劇是跟奶奶學的，奶奶是京劇演員。具體幾歲開始學的我忘記了，反正自有記憶起就跟奶奶練著的吧。學京劇辛苦，特辛苦，手眼身法步都要不停地練習，每個動作、每個眼神都要成百上千次的練習。”
    “你上台演出過嗎？”
    肖景晟點頭，“但那都是在票友麵前，像這樣在同學麵前沒有過。”
    語文老師夾著書本教案走進來，開玩笑，“喲，咱們班同學真安靜。”
    李誌高是典型的看人下菜碟，上英語課的時候老實得像個鵪鶉，數學課睡覺還打鼾，最愛跟語文老師逗樂子。
    “是不是您帶過最自覺的一屆？”
    語文老師李申也是個年輕人，上課氣氛很活躍，對男生們的插科打諢都能很機智地應對過去，“最自覺倒算不上，不過很肯定不是最差的一屆！”
    李申老師的一個梗把課堂氣氛一下就活躍起來，同學們的精神也都提了起來，“我們上節課留的作業大家都完成了嗎？”
    “嗷……”整齊劃一的嚎叫，這是來自理科班對文言文的絕望。
    “謔，好家夥”李申老師把教案卷成一個筒狀拄在講台上，站姿隨意。“這還沒到月圓之夜呢，就集體變身了？”
    他的話又引起一陣哄笑，不過依舊沒有願意犧牲自己救贖全班的壯士。
    “行，那就辛苦肖景晟同學來背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