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回到學校已經下午上課了，體育課，教室裏的人不多，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聊天，難得的是謝慶煓竟然也在。
    “青團，昨晚被人炸了還是煎了？”
    謝慶煓無精打采地看了他倆一眼，又趴回了課桌上。“昨晚開黑戰況太慘烈，淩晨兩點才睡，我得補下覺。”
    正湊一堆聊天的女生見他們一前一後地進教室，其中一個道：“學神，劉老師說讓你們回來去找她。”
    “好的，謝謝。”
    肖景晟暗暗翻白眼，得，又是那個溫和有禮的學神。
    倆人放下包，來到教師辦公室，上課時間在辦公室的老師不多，程胤淞在開著的門上輕叩了幾下。
    劉雯指了指對麵的椅子示意他們坐，肖景晟蹭過去想坐，見程胤淞沒動，於是又收回腿和程胤淞並排站著。
    “程胤淞，你身體沒事吧？”
    肖景晟搶著回答，“熬夜加上貧血引起的昏厥，但身體機能沒有什麼問題。”然後轉過頭問他，“你昏迷的時候醫生是這麼告訴我的，後麵還有補充嗎？”
    程胤淞淡淡搖頭，“沒有。”
    劉雯讚許地看著肖景晟，“這次你做得很好。”
    “雖然馬上就要升高三，但你們壓力也不要太大。學習時間不要拖到太晚，要保持充足的睡眠時間，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程胤淞態度誠懇，“我知道了，謝謝老師關心。”
    “行，你們回教室吧。”
    回到教室，肖景晟還心有餘悸，吃了顆糖壓驚，“謝謝你啊同桌。”
    “應該是我謝你。”
    “不不不，你要是沒遇見我也會遇見別的好心人送你去醫院；而我就沒那麼幸運了，如果沒遇到你，我就沒有理由來解釋我缺課，沒有理由解釋就會被請家長，而最近我爸很忙，來學校的肯定是我媽。
    我媽肯定又會把我逮到她科室勞動改造，然後我就會獨自去闖蕩江湖，也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好心人願意讓我在他店裏賣藝換口飯吃了。”
    想起之前他的故事，程胤淞沒忍住，又翹起了嘴角。
    他發現他這同桌很有說書先生的潛質，講的故事不僅極具畫麵感，語音語調中的抑揚頓挫也非常有感染力。
    自從那次翹課建立起革命友誼之後，倆人的感情突飛猛進。
    雖然程胤淞依舊是那副溫和疏離的模樣，但肖景晟還是明顯能感覺到同桌對自己的態度好了不少。
    跟他打招呼的時候不再愛搭不理，雖然依舊話不多，但話語裏多了絲真誠。
    肖景晟是什麼人啊，給點顏色就能開染坊啊。同桌不熱情沒關係，他熱情就可以啊。
    都是一起曠過課的革命交情了，那必須鐵啊。鐵哥們兒身體不好怎麼辦，那沒事，有他呢。
    每天肖景晟都會帶一些清淡不刺激又好吃的早餐到學校，有些程胤淞能吃，有些還是不行，就算吃，也吃不多，跟貓吃食似的，後來肖景晟就會固定那幾樣程胤淞能吃的輪換著帶。
    從小養成的習慣，肖景晟觀察力特別強。到了陌生的環境，他但凡掃一眼就能把周圍環境記個大概，對於人也一樣，通過人的眼神和麵部表情、肢體語言都能大概猜出來一些對方的想法。
    自從他在程胤淞包裏見到那些藥以後，就更加仔細的觀察，發現了許多以前被忽略了的細節。
    比如，程胤淞上課的時候其實偶爾會走神，隻不過他的知識超前太多，就算走神也能回答老師的提問罷了。
    又比如，他刷題的時候會不停地驗算，好像生怕答案出錯。
    再比如，在大課間大家都不在教室裏的時候，他會偷偷按摩太陽穴，在這個時候他才會顯露出他的疲憊來。
    再再比如，聞著味道大或者油膩的食物會控製不住嘔吐、會手抖、會呼吸急促……
    要不是他和程胤淞同桌，加上他刻意的仔細觀察，根本就不會發現對方的這些不對勁。
    肖景晟查了很多資料，包括老媽的大部頭醫學書，他大概猜到程胤淞應該是焦慮症或者抑鬱症。
    肖景晟從小在醫院呆著，他見過太多的病人。
    從病人確診到治療到治愈，他見過太多了。這期間對於病人、病人家屬的折磨不僅來自病痛本身，更多的是病人的心理，他們需要宣泄、需要家人的支持和包容。
    所以他比別人更清楚程胤淞看似一切正常的背後的痛苦和艱辛，雖然他不確切地知道對方得的是哪一種病，但無論是焦慮症還是抑鬱症，這對他們這個年紀的人來說都是很難承受的。
    他願意做點什麼來讓程胤淞舒服一些、放鬆一些，雖然他能做的也不多，但他盡他所能。
    課間，肖景晟會給程胤淞講笑話聽。程胤淞笑點挺高，但總有那麼一兩個笑話能逗笑他。
    肖景晟還發現盡管學神人帥溫和有禮貌成績還好，但卻沒什麼朋友。
    大課間、午休的時候他也會邀請程胤淞一起打籃球，試著帶他多交朋友融入集體，但一般都會遭到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