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華淵一心撲在拍攝工作上。
    那通奇怪的電話，也被他拋在了腦後。
    林柯在安排後續的工作，考察了幾個劇本，偶爾閑下來也會想起來“走後門”的事情。
    他和那位不認識，隻是偶爾能從謝堯的口中得知一些消息，但是不管從哪方麵來看，都不是個會幫人走後門的主。
    林柯的想法要是被孟恭聽到了，他一準冷笑一聲，然後屁顛屁顛的跑來跟林柯科普“那些年，你所不知道的封慫慫”。
    他在兩人的身邊做了那麼多年的旁觀者，很多事情比當事人看的更清楚，在大名鼎鼎的國師和自家王爺的這段糾葛中，主動權和被動權從來就都掌握在華淵手中。
    不用主動去俘獲王爺的“芳心”，也不用被動的接受王爺的示好。
    就是這鋼鐵直男屬性，看的他咬牙切齒。
    自家王爺，慫慫實錘。
    唉～
    “duang……”手機屏幕亮了，說曹操，王爺到了。
    “喂，boss啊……”
    “一切都辦妥了，您放心……”誰不知道您那點小九九。
    “當然，您特意交代了，不要透露是您安排的”不過我自己想說，您也攔不住。
    他跟林柯暗示的已經夠明顯了，能不能參悟，就看林柯的造化了。
    三句說完，對麵就掛了電話。
    孟恭看了看屏幕上顯示的一分鍾都不到的通話時長，歎了口氣，抱緊弱小無助的自己。
    可憐孟孟，工具人實錘。
    這邊，孟恭口中的封·慫慫·霆域掛了電話之後，火速切換界麵，換上自己剛剛申請的小號潛入到博美藝大的校園網，聯係之前說有華淵照片的人。
    兩分鍾後，看著聊天屏幕上源源不斷載入的照片，滿意的勾了勾唇。
    繼續保存。
    還順便“被”加入了她們創建的華淵粉絲群。
    滿屏都是舔屏的小姑娘。
    封·格格不入·霆域：……
    群主正在發言。
    華淵粉頭子（群主）：各位家人們，這個群是新建的，目前人數還在增加，有認識喜歡咱們小花園的歡迎拉進來。不過，等我們再了解小花園之後，會找個時間對群裏的人進行考核篩選，保證我們這個群的純潔，不能讓用心不良的人利用了，等我打到內部，也會定期發一些小福利的呦！請一定要支持我們的小花園。跟我一起喊：支持小花園，人人有責。
    小花園的園丁（管理員）：支持小花園，人人有責。
    大白牙＆：支持小花園，人人有責。
    小兔子乖乖，後門開開：支持小花園，人人有責。
    ……
    還以為進了什麼不得了的傳銷組織。
    華淵粉頭子（群主）：@國師在下，我在上。你怎麼不合群呢？排麵啊，排麵。
    封·不合群·霆域：……
    攪基嗎：@華淵粉頭子，新人應該是太害羞了吧。
    拉拉隊隊長：得了吧，你瞧他那名，像是會害羞的人嗎？
    國師在下，我在上：支持小花園，人人有責。
    老臉一紅，封霆域果斷切出了界麵。
    群主看新人跟上了排麵，也沒再說什麼。
    一時間，群裏一片和諧。
    之後一連幾天，封霆域都隻能暗戳戳的窺屏。
    冬至將至，天氣逐漸寒冷，到了一年一度祭天的時候。
    今年入秋開始，皇帝的身體每況愈下，借著這個由頭，今年的祭天辦的聲勢浩大，連早已遷出宮自立門戶的親王都收到了九五之尊的傳召。
    參與祭天的人提前到達別宮，禦林軍和士兵一層一層的將天家人卷裹在當中，算計和狡詐變成臉上堆積的笑容。
    小童在宮門下了馬，主動亮出了皇帝特許給國師的令牌：“在下奉國師之命，求見皇上。”
    鎮守著宮門的禦林軍副將，知道了來人的意思，派身邊的小兵拿著令牌進去稟報。
    不一會兒，小兵疾步跑來，副將接過手裏的令牌還給了小童，見令牌如見國師，於是副將拱手作揖道：“皇上有請。”
    小童麵見皇上前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皇帝卻將身邊伺候的人都支了出去，連近兩年備受寵愛在很多時候特許留下的鄭美人都被吩咐去偏殿等候。
    等到鄭妃被皇帝派去的人召回正殿伺候的時候，求見的人已經不在了。
    “臣妾見過皇上。”
    年華正當的鄭美人穿著一襲粉色棉質襦裙，走起路來，絲毫不嫌贅餘，頗有些飄飄欲仙之感。
    皇帝年事已高，對於年輕的人和事物更有向往，所以鄭美人這番年輕嬌俏的姿態便成了她的依仗。
    皇帝身體前傾，抬手招呼鄭美人起來。
    鄭妃觀皇帝眉目疏鬆，像是喜意。
    “皇上心情很好，”是問句也是肯定，鄭美人端起榻上的茶杯奉給皇上，笑意嫣然，連尾指翹起來的弧度都有嬌俏的成分。
    皇帝抿了一口茶，見鄭美人沒有再問下去，便主動提及“嫣兒怎麼不問問，朕為何開心。”
    鄭美人語氣平靜且坦率。
    “皇上想讓臣妾知道嗎？那又為何支開臣妾？”
    “哈哈哈，一副小女兒姿態，倒是也沒什麼不能說與嫣兒聽的，”皇帝說著，拍了拍鄭美人的手，繼續說道：“國師那老家夥派了人來，說明天的祭天儀式打算讓他的寶貝徒弟執行。”
    國師一脈的傳承一直是由曆任在位國師從自家宗族中挑選出來的，但是當今國師的徒兒來曆確實不同。
    鄭美人的父親是藏書閣的一位大臣，對那位的來曆從父兄那裏也略有耳聞，聽說是當今國師在外遊曆時碰巧在河邊撿到的，所以冠以“華”姓，結合身世，單名取為“淵”。
    “皇上答應了？”
    皇帝笑了笑，沒有作答，隻是反問“朕想聽聽嫣兒的看法。”
    “嫣兒是女眷，不懂這其中利害，不過嫣兒看皇上並不擔心，想來也是沒什麼大問題。”
    “你呀，跟朕打馬虎，其實心裏一門清著呢。”
    鄭美人隻是笑，也沒否認。
    祭天當天。
    吉時還未到，國師和華淵先行上到山頂，準備祭天的當場所需。
    其餘所有人都在山腳等待。
    隻聽縱馬嘶鳴，禦林軍統領閻洛一個翻身下馬，疾步跑到皇帝麵前下跪抱拳。
    “末將參見皇上。”
    “閻統領，何事這麼慌張啊？”皇帝抬手示意平身。
    “回稟皇上，末將派人在行宮外站崗，有下屬來報，說是在行宮外發現幾人行跡大膽，末將上前去看，就看到…”
    “怎麼了，繼續說，”皇帝臉上已經沒有了平常的善意。
    “就看到那領頭之人正是離王殿下。”
    閻洛得到皇帝的準許便迅速說完，之後一直未抬頭。
    離王……在場抹年輕官員有些相互私語，打談著這離王殿下是何許人也。
    皇帝和其餘年長的官員卻是一下子變了臉色。
    “怎麼回事，這、這個煞星怎麼也來了……”
    “我看他就是有心的，仗著今天是祭天之日，打算整出些亂子來添堵……”
    “你小聲點，皇上在呢……”
    “離王殿下再不濟那也是先皇親封的王爺，是天家人，輪不到你們說三道四，早就耳聞左侍郎家中內宅不寧，連家中奴役都願意與外人說道，您這莫不是也學了那些長舌婦，愛亂嚼舌根。”出聲斥責的是當今太傅，是個死守忠義尊卑的頑固老頭。
    剛剛還附和左侍郎的幾人霎時悻悻地閉上了嘴，在這朝中，沒幾個人沒被太傅下過臉子。
    有了這一遭，官員們也算靜了下來。畢竟，沒人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與太傅對上。
    想贏，沒可能。
    輸了，臊得慌。
    這寂靜讓皇帝心裏稍微舒服了些，雖然他和自己這個弟弟沒見過幾麵，但是不可否認，太傅說的不錯——天家的臉打不得。
    “離王來就來了，今天祭天，於情於理，離王都來得。”
    這也算對那幾人的敲打。
    日出前七刻，吉時一到，齋宮鳴起太辰鍾，皇帝攜著親眷和重要的大臣踏上天階前往祭壇。
    左侍郎幾人沒有一個陪同前行，在目送皇帝漸行漸遠之後，一人恨恨的說“我看左侍郎大人是越活越糊塗了，這祭天的日子，又是當著皇上的麵，您都敢這樣亂說話？”
    左侍郎剛被敲打，也自知理虧，沒在說話，其餘幾人見二者僵持的氣氛也不好插嘴。
    皇帝帶頭，起駕至祭壇，鍾聲停止，鼓樂聲起，大典正式開始。
    此時，祭壇東南燔犧牲，西南懸天燈，煙雲縹緲，燭影劇院搖紅，讓人感覺像是墜入了神秘的幻境①。
    華淵的存在更增添了幻境的真實感。
    紅燭飄搖，伴著微熙的晨輝，打在華淵身上，映在華淵臉上。
    他微微抬手，手裏端著的玉質祭器與他手指的白皙光澤，兩相比較下竟也略遜一籌，不同於大部分人穿著緊口棉衣，華淵身著敞口輕衫祭拜，一靜一動間，寬袖乘風翻卷飛揚，叫人疑有乘風羽化的錯覺。
    未像宮內民間那樣教及冠男子束起發冠，而是堪堪用一根緞帶將頭發虛虛攏起，額前的一縷長發越過肩垂在胸前，隨著華淵參拜的動作輕盈的起落。
    封霆域上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不知從哪裏飄來的一朵花瓣，卷入華淵散落的長發，花瓣未有殘損，順著長發滑落，跌在了華淵搭在地麵的手背上，隨著華淵彎腰參拜的動作，抵在了他的眉心。
    那一刻，封霆域有種衝動，想成為那朵花瓣，親吻他的眉心，那怕一觸即離。
    也許是眼神太強烈，封霆域看到華淵的眼神向他的方向輕輕掠過，轉瞬即逝。
    那天的封霆域沒有穿著華服，而是和文人一樣規規矩矩的戴著發冠，教人差點忘了他是被遣出宮的“煞星”。
    多年後，封霆域依舊記得他當時的妄想和那一段參拜時精瘦的腰。

    作者閑話：

    小改×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