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封霆域一大早來的原因，謝堯到現在還有點不敢相信。
    因為一個男人，還是前不久他才知道的一個男人。
    一刻鍾前。
    封霆域卡著他上班的點，來要一個人的資料。
    謝堯立馬接通了助理的電話，問她林柯他們的去向。
    “總裁，林先生和華先生今天約了導演見麵。”
    謝堯看了看坐在沙發上，心神卻一直在關注這邊動靜的封霆域，應了一聲。
    “行，我知道了...對了，你通知一下人力資源部把林柯新簽的那個藝人的資料送上來。”
    “好的，總裁。”
    謝堯按下掛斷鍵。
    走向封霆域，“人不在，你可以先看看資料...你認識他？”
    封霆域沒點頭也沒搖頭，掏出手機。
    “還不確定，希望是他。”
    找到近兩天的聯係人列表，編輯了一段文字發了出去。
    摁下黑屏，看著映射出來的麵孔，熟悉又有些陌生，但那雙眼睛無論是什麼時候，隻要聽見他、提起他，都是晦暗的。
    他開心，又害怕落空。
    “嘭嘭——”
    謝堯和封霆域同時抬頭看向門處。
    “進...”
    是上來送資料的女員工，那雙眼睛看到封霆域的一瞬迸出來的亮光格外紮眼。
    “總裁，這是您要的資料。”
    封霆域快走兩步上前接過了資料，沒了平時從容的樣子。
    “謝謝。”
    “呼——”
    謝堯看著自家的員工快要呼吸困難過去了，好心的讓她出去。
    “下去吧。”
    “好...好的。”
    總裁辦公室門口和樓梯處遊蕩著很多名義上交接工作，實則暗戳戳的想一睹盛世顏的“口是心非”。
    “怎麼樣，怎麼樣？見到了嗎？活的嗎？”
    進去送資料的女員工一出來，就被一群人圍住了，壓低聲音打探消息。
    女員工從出來就一直不說話，神情都有些呆滯。
    “她...怎麼啦？”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怎麼這副架勢也不太對。
    “我見到了...”
    “是活的...”
    “跟我說了謝謝...”
    “他還親自從我手上...”
    “碰到了我的手...”
    什麼？碰到了你的手？
    “差點...”
    差點也讓人很嫉妒好伐！！！
    其他人的眼淚隻能往肚子裏憋。
    ......
    辦公室裏，封霆域平複了一番，才開始翻開資料。
    “封哥，你昨天讓查的華姝媛女士的事情有眉目了....”
    “華女士的兒子在兩個月前回國了，但是他的家裏人好像並不知道此事……”
    “老板，華姝媛女士兩個半月前因為急促性白血病去世的，這是醫院的病理報告...”
    在程管家說華老爺子有個外孫的時候，他就有預感。
    多年前華家也有拜托他查華姝媛女士的時候，他因為始終找不到華淵的下落，陷入低迷，也沒分出神來仔細詢問華姝媛的家庭。
    他剛來的時候，也懷疑過華淵是不是在華家，可是多番打聽也沒有這麼一個人。
    如果華姝媛是華老爺子離家多年的女兒，那麼他當年的懷疑就有可能是對的。
    謝堯從沒見過這樣的封霆域，不同他見慣了的淡漠、強勢形象。
    封霆域的目光像含著一簇火，反複描摹一寸證件照上的那張麵孔，很陌生，但是無論是唇角的弧度還是眼裏的細密情絲，都和記憶裏的人漸漸的重疊在了一起，便是看著就讓人他心都塌陷了一塊。
    華、淵...
    眼神連帶著心頭都染上了灼熱的溫度，那是勢在必得。
    終於找到你了。
    謝堯一直沒出聲，他覺得此時讓封霆域一個人待會兒更好。
    他打算出去。
    但封霆域先他一步站起來，把資料遞回給了他。
    “確定了？”謝堯還記得他問時封霆域的回答，“你一直在找的人，是...”
    封霆域點了點頭，難得綻放的笑容裏有種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慶幸。
    “謝謝。”
    謝堯坦然接受，“雖然是他自己送上來的，不過...不客氣。”
    承自己兄弟一份情，他還是願意的。
    回到車裏，封霆域低下頭，終於輸入了那一串在心裏反複咀嚼的數字。
    “嘟——嘟——”
    原本隱藏多年的心思想是見到了陽光，活絡的厲害。
    “你好。”
    熟悉的語氣，一聲問候隔了兩個時空，依然輕易就讓封霆域亂了方寸。
    封霆域的呼吸驟然粗重，手指猛地連摁了兩下電源鍵。
    嘟嘟——電話被掛了。
    “真是奇怪...”
    華淵又看了看手機，最後幹脆把它扔回了床上，徑直走向浴室。
    沒聽到身後再次響起鈴聲。
    另一邊，封霆域愣了半餉，才意識到是自己掛了電話。
    連忙再打過去，卻隻能聽到一陣忙音。
    華、淵...
    沒出聲，封霆域才發現自己的嗓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幹啞到說不出話了。
    之後，又接連去了幾個電話，顯示對方忙碌。
    習慣了長袍加身，連浴衣衣擺都要向後甩一番才能坐下。
    華淵吹著頭發，用手摸了一把感覺幹了八九分，就拔掉了電源線。
    隨意抓了抓頭發，定了定型，順手拿起扔在床上的手機，徑直走向懶人豆袋盤腿坐下，打開了手機。
    林柯說，要他關注著點ET合作商的官方微博，公布代言人時一定要記得轉發。
    信息提示一欄多了很長一溜未接來電顯示，來自同一人——未知號碼。
    那串數字有點眼熟。
    華淵一開始以為是那人打錯了電話，可是來電顯示這麼頻繁，難道是試鏡出了問題？還是以前認識的人？
    華淵心裏思索了半晌，按下了回撥鍵。
    “嗡、嗡——”
    兩聲之後，電話就接通了，但沒人出聲。
    鑒於是華淵主動回的電話，所以他先介紹了自己，又簡單的解釋自己剛剛沒有接電話的聲音，最後又委婉的提醒對方是不是打錯了號碼。
    對麵依舊沒有出聲，但是愈加沉重的呼吸聲鑽進了華淵的耳朵，撓的人心癢。
    一時間，華淵的問話哽在了喉嚨，上不去下不來。
    兩人的呼吸漸漸重疊，除此之外，一片寂然。
    “喂，你……你還在聽嗎？”
    “嗬～”
    短促一聲氣音，從胸腔升騰，像泠然的外殼下包裹著熾熱濃烈的情感。
    華淵恍惚了一下，有種耳朵在發燙的錯覺，他偏頭看了一下手機，像是要透過它看到對麵的人。
    “抱歉，我大概是打錯了。”
    封霆域換了換坐姿，衝淡了他一貫的肆意，想著對麵人可能的神色，不經意間連語氣都染上了一層柔意。
    “大概？”華淵笑了笑，這種措辭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不過現在確定了，”確定沒有打錯，確定是你。
    你來我往，陌生的兩人進行了簡短的交談，最終以華淵還有工作為由，結束了這一場還算愉快的相談。
    電話已經掛斷很長時間了。
    封霆域看著因為時間限製自動息屏的手機，黑色的屏幕上映射著他的五官，更顯深邃。
    他走進洗手間，就著智能溫感水龍頭的水直接撲在了臉上，恒溫的水算不上熱，勉強澆滅了他心中的那窩失而複得的火。洗手台的鏡子上濺了不少水珠，各自按著自己的軌道向池子運行，偶爾越軌交彙——像極了封霆域雜亂的思緒。
    在急切與躊躇之間舉棋不定。
    封霆域抬眸看向鏡子，那雙向來沉浮不定的眸子終於破開雲霧，裏麵蟄伏著單純而直白的情愫。
    ……

    作者閑話：

    小小修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