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仲韋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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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地上,是血未幹的痕跡。
“你們都是做什麼吃的,怎麼能把這麼重要的事忘記帶,小心王上怪罪,性命不保。”
“大人教訓的是,等這事過結束,我去訂一桌席麵,好好感謝大人您!”
被稱為大人的人,其實就是為年紀稍長的內侍。聽到這話,臉色好轉多了。
“你雖是新來的,倒是個機靈的,日後就待在我身邊,好好幹,表現好了,我一定會在王上麵前替你好好美言一番。”
年輕內侍麵上一喜,又是好一番恭維。
“大人,這匣中,究竟是何物,既然事關性命之憂,怎沒有士兵守衛保駕護航。”疑惑不解,小聲詢問。
還沉浸在恭維之中無法自拔的大內侍,並沒有覺得他發問而生氣,左右瞅了瞅,又不著痕跡蔽了一眼身後跟著的宮人,附在他耳邊用倆人才聽到音量說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無意間聽到,這匣子是要用來裝一個極為重要的······”
說著,手在脖頸比劃了一下,小內侍像是受到什麼天大的驚嚇,瞪圓了眼睛。
眼珠咕嚕咕嚕轉了轉,半響才找回聲音。
大內侍輕輕點了點頭,表情像是在說:就是你想的那樣。
“此事切勿外傳……”
小內侍此時隻覺心亂如麻,大腦一片空白,根本沒有聽進去他在說什麼。
全程就跟牽線木偶,在催促聲中出了宮。
極致的安靜,令人莫名其妙繃緊神經。
但凡有點風吹草動,就會引起不適。
司馬長離吹了吹手裏的茶水,然後漫不經心抿了一口,神情淡然,看不出喜怒哀樂。
對麵坐著的仲韋雪,同樣沉著冷靜,隻是渾濁的眼睛裏,閃爍著令旁人看不懂的眸光。
誰也沒有開口,就這麼僵持下去。
司馬長離也不急,他有的是時間耗。
直到一盞茶將盡,望著茶水中的倒影,恍了恍神。
隨即眼皮微抬,看了看外麵的天色,計算時間。
眸光之中浮出一抹狠厲,慢條斯理放下茶盞。
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淺笑,意味深長道“時間快到了。”
這話,不知道是對自己說的,還是對仲韋雪說的,答案隻有他們心裏清楚。
聞言,仲韋雪眼前恍惚了一下,很快恢複如常。
“確實快了。”讚同附和。
接著,涼亭裏又一次陷入死寂。
良久,仲韋雪站起身徑直走到一旁空地,麵對司馬長離。
毫無征兆跪了下去,鄭重其事磕了一個頭,道:“這一拜,是老臣仲儀謝王上胸襟開闊,教導我天乙之根本。”
接著又磕了一個,目光炯炯有神“這二拜,是老臣仲儀謝王上舍生取義,解天乙危難。”
再拜“這三拜,是老臣仲儀謝王上大義深明,為中原萬民能安居樂業。仲儀無長物,隻此三拜替天乙、替中原謝王上。”
話語鏗鏘有力,渾濁的眸子中迸發出來的光芒與認真,是前所未有的強烈。
司馬長離麵上泰然處之,內心深處,已然掀起軒然大波。
深不見底的眼皮下,波瀾再起。
仲韋雪話中話,他如何明白,這三拜他接了。
神色未變,佩服說“不愧是仲太尉,有此胸襟,大才,得以三代君王器重,不是沒有道理,區區一句國之棟梁都是屈尊了,不過……”
忽然,語氣急轉直下,淩厲冰冷“不過,你有沒有想過,本王為何會來這?而你將會麵對怎樣的下場?”
仲儀挺直了佝僂的身子,坦然自若接受“王上繆讚,從求見王上起,仲儀便知。此生,得以侍奉四位君王,從不敢忘初心。
若是這條老命能換天下太平,百姓老有所依,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
區區性命,能為王上驅使,便是仲儀最後最大的價值。”
“錚!”
司馬長離隻覺心弦驟然斷裂,耳畔回蕩錚錚有力的話,一遍又一遍振蕩,就如驚雷炸開,振聾發聵。
久久才回過神,心中迸發出由衷的佩服。
這又何嚐不是他所想所願。
“仲儀,你還是太自負了,本王從始至終想要的隻是權利,至高無上的權利,要天下人匍匐本王的腳下,而你隻是一塊墊腳石罷了。”
仲儀笑了。
堅定說:“老臣相信王上不是這樣的人。”
簡單的“相信”二字,是那麼的鏗鏘,也是他最後孤注一擲。
司馬長離晃了晃神“隻可惜,這些你都無法親眼所見。”同樣,他也看不到這一天。
說罷,司馬長離不慌不忙站起身,步步逼近跪得如竹般挺直的仲儀。
距離一步之遙方才停下,俯身平視。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望著平靜如水沒有半點膽怯之意老者。
眼底閃過一絲複雜,是佩服。
僅僅一瞬,便消失殆盡。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堅定,以及一腳踏進地獄的決絕。
“既如此,您這條命,本王要了。您放心,您的願望,本王都會替您一一實現,中原一統,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不會再經受流離失所之苦。而子閻會接受天下萬民朝拜,愛戴,良緣美滿,子嗣綿延。”
話音未落,一把匕首從袖中落入掌中,司馬長離毫不猶豫,從他的脖子劃過。
刹那間,鮮血猶水柱迸濺,噴得很高,很多,天女散花般散落,距離最近的司馬長離,濺了一身。
頭發、眉眼、臉頰、脖頸、手上,衣領,衣裳、無一幸免,全部沾染上。
血珠順著臉頰滑落,留下一道道痕跡,給司馬長離添加了一絲鬼魅。
仲儀嘴裏前仆後繼湧出血水,他並沒有捂住被劃破的脖頸,臉上也沒有一點怨言,更多的是得償所願。
嘴巴張合,似乎要說什麼,可是血水從口中留出,那些話最終沒有說出,佝僂的身子如同秋日最後落地的殘葉,長眠不醒。
司馬長離卻清楚他想說的話。
“砰!”
匣子重重摔在地上,發出巨響。
司馬長離微微歪頭看去,看清來人,忽而臉上揚起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