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他的雙眸，鄭重其事道“阿離，你答應我，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丟下我，好嗎？”
    目光熱切，憧憬，期待。
    忽然，一聲驚雷響徹雲霄，振聾發聵，令人頭皮發麻。
    四周的光線肉眼可見暗下裏，伴隨著屋外傳來嘩啦啦的流水聲，明暗交會的光影下，原本目光炯炯有神的司馬長離，變得呆滯，如同木頭人，表情定格，沒有一點神韻。
    一股不安瘋狂湧現上來，孟浮生有些惶恐。
    “阿離，阿離。”試探性喚了兩聲。
    依舊沒有動靜，緊握的雙手逐漸冰冷，意識到不對勁的孟浮生，身體止不住顫抖。
    伸手觸碰刻進骨子裏的容顏，不料剛碰到，那張麵孔突然生出無數裂隙，伴隨輕微炸裂聲碎成無數碎片，緊接著幻化成點點熒光，消失不見。
    孟浮生瞳孔驟縮，想要阻止已然來不及。
    撕心裂肺大喊：“阿離……”
    ……
    “阿離。”
    睜開眼睛，猛然彈坐起來，下意識環視四周，目光所及之處，空無一人。
    孟浮生慌了，鞋都沒穿起身四處尋找，偌大的寢殿內，仍然不見一人，打開房門，刺眼灼目的光照，令孟浮生下意識抬手遮眼。
    也是這舉動，引來院裏其他人駐足觀望，也是這一舉動，讓他錯過那些人眼裏的戲謔，鄙夷，不屑。
    一心隻想確定，剛才的不是夢，都是假的孟浮生，隻是隨意掃視了一下四周，仍然沒有想要找的人，視若無睹急匆匆去別的地方找。
    就在推開沉重院門的瞬間，兩排鋒利的刀同時出鞘，最前麵的那兩把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隻要稍微上前一步，就會毫不留情割破他的喉嚨。
    孟浮生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眉頭緊蹙。
    “放肆！”忍不住大聲嗬斥。
    守衛不惱也去怒，許是因為板著臉的緣故，莫名的凶神惡煞，讓人生出害怕之意。
    “子閻王，王上有命，若是子閻王不安分守己，就別怪我等打斷你的腿。”
    淡漠，無情。
    孟浮生一下子呆愣在原地，近日發生的事樁樁件件一下子湧現，曆曆在目，記憶猶新，好似昨日發生的一般。
    胸口姍姍來遲的鈍痛襲來，孟浮生這才回過神。
    喃喃自語：“不是夢，是真的。”
    身形不穩不受控製倒退了幾步，還好及時扶住牆壁才幸免摔倒的慘劇。
    見狀，門外的守衛立即關上沉重的大門。
    伴隨著大門的關閉，門外的景象一點一點變小，直到消失
    一閃門，隔絕了世界，也塵封了他那顆鮮活跳動心髒。
    鈍痛演變劇痛，令他直不起腰，扶著紅牆癱瘓在地，豆大的冷汗直冒。
    院裏的其他人從一開始看戲行為，到糾結，糾結要不要去扶他。
    所有人麵麵相覷，擠眉弄眼，麵上明晃晃的寫著：你去，我不去。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人看不下去。
    “活都幹完了。”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了。
    原本還糾結的人，瞬間將這個想法拋之腦後，低頭垂目做手裏的夥計。
    有個掃地的宮人，目光用力瞅了瞅，低聲對身邊的說“這樣不太好吧！他畢竟是天乙的王上，再者他看起來不是很舒服的樣子。”
    那宮人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冷哼一聲。
    “他算哪門子的子閻王，等王上征伐天乙成功，天下盡收，到那時，子閻王，嗬，不過是亡國奴罷了。”
    語氣極盡嘲諷，音量很大，完全沒有遮掩的意思。
    “轟！”孟浮生隻覺大腦一片空白，心亂如麻。
    不是因為宮人的嘲諷，而是那句“等王上征伐天乙成功。”
    這句話如同魔咒，一遍一遍回蕩在大腦之中，久不消去。
    阿離要攻打天乙，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明明說好了，隻要你想要天乙，我絕對不會說一個不字，就連玉璽我都讓人送過來，為什麼還要……”
    忽然，他怔住了。
    “玉璽，玉璽……中毒侍衛，征戰……不，不是這樣的，不是。”
    一個可怕的念頭升起，一切似乎都說的通了。
    他極力否認，可是所有都是有跡可循，甚至有條有理，完全不給他自我否認的機會。
    一樁樁一件件，猶如一塊巨石，重重壓在他的心頭，撲麵而來的窒息感，讓他喘不過氣，貌似烈日之下暴曬麵臨死亡的魚兒，嘴巴一張一合，呼吸急促，冷汗直冒。
    眩暈感直擊全身，巨大的悲痛籠罩著他，絕望，無力。
    “噗！”
    血水如天女散花，撒在青石板上，一點點暈染開來。
    恍惚間，孟浮生在合上眼睛前，終於看到那些人露出驚恐萬狀的表情。
    不可置否，嘴角揚起一抹自嘲。
    誰也不知道他在嘲諷什麼，或許是那些宮人，又或許是嘲諷自己，答案顯然是無疾而終。
    “都處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