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夢裏花落知多少卷四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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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楚,擦汗。”慕容衝收劍,雲淡風清道,但我絕對能看出他眉眼間的得意。這家夥,讓我來不會就是專門給他擦汗的吧,他也太會享受了,還有個“擦汗伺候”。
    我掏出帕子伸向他額角。誑我!一滴汗也沒有!皮膚比羊脂白玉還要誘惑人心,我紅著臉隨手在他額上拭了一下,便退到他身後。
    一個年齡較長的美男子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慕容衝忙道:“四哥,楚楚是我的丫頭。”
    “沒說和你搶。”四殿下帶方王慕容溫自顧揶揄道:“怪不得了。”
    慕容泓還是極不服氣地怒道:“怪不得什麼?”
    “沒什麼。”慕容溫說完卻又嘴角含笑:“沒什麼,哈哈。隻是七弟你別再纏著八弟了,今天你贏不了他的,待回去好好用功,他日再戰吧。”
    “為什麼?”慕容泓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從小到大,鳳皇永遠是所有人的焦點,他從一出生就贏得所有人的寵愛,而自己是庶出,同為先帝皇子,卻永遠比不得鳳皇的光芒萬丈,他實在不甘心。但他夠堅毅,有股子狠勁,不服輸、不怕死的狠勁,所以他的騎射武功均在同歲的慕容衝之上,這也許是他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地方了。但就是這樣,也時常為人們所忽略,因為包括慕容衝本人在內,都不在乎,他們看到的,仍是鳳皇的光芒萬丈。今天慕容衝居然連勝他三回,叫他怎能不惱火?
    見慕容泓火氣直冒,呼延師傅也直言不諱道:“殿下,四殿下說的對,今日確實無需再戰了,勝負已分。”“師傅,連你也這麼說?”慕容泓不可置信地看著呼延,呼延微微垂首,小心重複道:“確實無需再戰。”
    “哼!”慕容泓狠狠地吐出這聲,一腳踢開身旁的侍從,轉身離去。被他踹倒在地的侍從忍著痛急忙從地上爬起來,跑去那棵老樹旁欲拔出被慕容衝挑開的劍,卻如何用力也拔不下來,慕容溫上前拔出寶劍遞與了他,他連忙下跪叩謝。慕容溫揮揮手,淡淡道:“伺候你家殿下去吧。”那侍從告退後便追出校場,卻從圍牆外傳來慕容泓一聲怒吼:“扔掉,不要了!”
    慕容溫搖搖頭,無奈道:“七弟總是這樣,性情暴躁,卻不知至鋼易折的道理。”呼延師傅聞言道:“殿下隻是年齡尚小。”慕容溫負手於後,微微擰眉道:“其實師傅應當讓七弟知道自己和八弟真正的實力。”
    呼延麵露微微難色,抱拳道:“殿下……”
    “罷了。”慕容溫輕笑了笑,轉身對一眾美少年道:“你們都得用功了,萬莫他日個個被鳳皇打敗了去。”
    一眾美少年玉樹臨風、高貴優雅得輕笑了起來。這一大幫子的美男大概有慕容溫、慕容亮、慕容涉、慕容衝、慕容鳳、慕容令、慕容隆、慕容農、慕容寶、慕容麟等等。慕容家美男太多了,個個美的花眼,一時半會根本記不住,況且我也沒想全都記住,我隻跟著我的大BOSS慕容衝就好了。
    他們也無人議論方才慕容泓敗陣不服的事,又在一起切磋、請教,練起武來。
    慕容衝無趣道:“楚楚,我帶你去騎馬。”說完便拉著我的手欲走,慕容溫卻微笑攔道:“鳳皇,不帶著四哥一塊嗎?”慕容衝無奈道:“楚楚怕羞。”
    我暈,我……
    “哈哈,鳳皇啊鳳皇。”慕容溫搖搖頭笑道:“你去吧,給她挑一匹小馬。”
    “知道了,四哥。”慕容衝向他躬身行禮拜別,和其他的慕容美男招呼一下便領著我與李忠揚長而去。
    我不由地回頭看了一眼那負手而立、玉樹臨風的慕容溫,他衝我微微的笑著,溫潤如玉,如沐春風。慕容溫這個名字真的很適合他,感覺慕容家的男人不僅個個美若天人,就連名字也都個個起的恰如其人。慕容溫這樣的男人在古代,怕是做老公的最佳類型了。
    突然撞上慕容衝的後背,我額頭吃痛,不禁“哎喲”了一聲,原來是慕容衝停下了腳步,我卻在回頭看慕容溫的時候失神,便一頭撞了上去。
    “怎麼停下了?”我捂著額頭問道。慕容衝冷哼了一聲,道:“讓你多看兩眼呀。”我嘟起嘴道:“都沒你好看。”
    慕容衝聞言“哼”了一聲,爾後才放鬆神情,拉著我的手去馬場。到了馬場,立刻就有人牽來他的坐騎,不過也隻是匹半大的馬而已,通體雪白,毫無雜色。白馬王子,我心道,開始想像他騎在馬上威風凜凜、英武無匹的樣子。
    慕容衝牽過他的馬,卻並未騎上,隻拉著韁繩與我慢慢踱著,突然開口道:“其實,一直以來,我並不是打不過七哥,你知道嗎?”他說這話的時候定定地望著我,我懵了一瞬,問道:“那你為何敗給他三年,今天又突然取勝?”慕容衝蔑了我一眼,並不回答,過了一會兒又自顧說道:“我第一次騎馬,是四哥領著我的,當時我坐在他的身前。四哥馬術很好,那般迎風馳騁,使我頓時有了縱橫千裏的感覺,從此我很喜歡騎馬。四哥還喜歡帶我去圍獵,教我習武、識字,其實我真正的師傅,是四哥。我很喜歡跟四哥一塊玩,但師傅給我安排的對手總是七哥,七哥心高氣傲,脾氣也不好……”
    聽他這麼絮絮叨叨地說著,又讓我感覺到了他其實是個內心世界非常豐富細膩的好孩子,更覺得他比那個慕容泓要好上很多,當然,目前還比不上慕容溫,畢竟他還有些喜怒不定,而人家慕容溫,真正的溫潤如玉。
    “騎馬一定要選好師傅。”慕容衝突然蹦出來這麼一句話,讓我一下子轉不過來彎,哎,慢慢習慣吧,他一向跳躍性思維。片刻間慕容衝已縱身上馬,伸出一手到我麵前,英武的對我說:“把手給我。”我稍一楞神,轉而暢快地笑了,把手給他,他拉著我用力一拽,已將我拉上馬來,坐在他身前,雙臂緊緊地將我錮於懷中。感覺到他的呼吸噴灑於我的頸間,我不禁有些瘙癢,羞紅了臉輕輕動了動。“坐穩了。”他提醒道,我“嗯”了一聲,他便揮動韁繩,策馬奔騰起來。
    我是頭一次騎馬,雖說有堂堂中山王保駕護航,可心裏還是經不住害怕,他再牛也隻是個七歲的孩子,我一慌,開始抖了起來。他溫柔道:“別怕。”我嘴上口是心非地答應著,內心卻如雷戰鼓,咚咚驚跳,兩邊樹木飛一般的向後退卻,風聲呼呼灌耳,這感覺就像高速公路上一輛超速行駛的汽車,並且刹車壞了,他還開的這樣快,哦不對,是騎的這樣快。
    我潛意識裏知道,他的懷抱是安全的,可他伸臂駕持韁繩,這樣就有了空間,使我在他懷裏並不安穩,我情不自禁的就轉臉扭過身子抱著他的腰,他當下一驚,道:“你幹什麼?”將臉埋在他胸膛中的我,自是頓覺溫暖,安全指數也直線上升。可這樣扭著身子畢竟很不舒服,於是我摟緊他腰,想把腿也別過來,和他真正對著坐,這樣就可以整個人都窩在他懷裏了。
    哪料我剛想抬腿,就聽他怒聲道:“別亂動。”“我……我想抱著你……”我在他懷裏唔唔不清地說道。他聽聞,便一手持韁,騰出另一手來摟著我道:“別擔心,有我在。”說完便準備勒繩停馬,可馬跑得太快,又加上我腿不住動彈,也許踢著了它或是讓它很不舒服,隻見它一扭身子,我一個沒抓緊,“啊”的一聲被它重重甩了下去。
    “楚楚——”慕容衝見狀也飛身跳下馬來,在他抓著我的刹那我已然落地,於是他緊緊抱住我,我們在草地上滾出了好幾米遠方才停住,隨後便沒了動靜,躺壓在他身上的我急忙趴起來大喊:“慕容衝你怎麼了?你可不要嚇我,都是我不好,我不該不聽你的話,我不該亂動,你不要有事啊,你起來打我吧……”從馬上摔下來又滾了這麼遠,他隻是個七歲的孩子,再加我的重量,能有多大的承受力,我實在不敢往好的方麵想,心裏很怕他有個三長兩短,著急之外既自責又傷心,眼淚便如斷了線的珠子般不住掉了下來。
    慕容衝眼睛緊閉,麵色通紅,半天憋出一句話來:“你,好沉……”
    我一楞,這混球,敢情又在逗我玩,不禁掄起粉拳捶了他一下,嗔道:“你,好壞!”慕容衝滿臉邪媚地笑,挺起腰來在我耳邊低語道:“到底誰壞?你看看你在幹什麼?”
    我在幹什麼?我還能幹什麼?不過低頭一看,我立馬耳根子都燒到通紅。這姿勢,隻見慕容衝直著半腰坐在地上,而我正結結實實地坐在他小腹上,雙手撐著他的胸,居高臨下地望著身下的他……
    天,這若是叫人看見了,我還活不活了!於是我一聲惱道:“混球!”伸手推開他便起身走開,他也跟著起來道:“明明是你騎在我身上的。”“你,你欺負我!”我滿麵怒容,便伸手又要打他。“我欺負你,那你方才還為我而哭?”慕容衝拉著我的衣角道,輕輕動了動,笑的不懷好意。“我……”我無力地垂下手臂,麵對他,我縱是怒火滔天,也能被他春風化雨般的笑容而熄滅。
    為了掩飾有可能會癡迷的神情,我轉移話題罵了聲:“該死的臭馬,都怪你!”說完還撿起一塊小石子像那馬兒扔去。慕容衝撩起一縷發絲,淡淡道:“宰了。”
    “什麼?宰了?”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你也太殘忍了吧,它隻是一匹還沒有長大的幼馬,它也是一個生命,你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扼殺一個生命?”
    慕容衝一臉無辜道:“我隻不過要宰一匹馬,你怎麼就說的我好像十惡不赦一般”
    我停止衝動冷靜一想好像也是,別說他既是古人又是胡人,即便在現代,殺牛宰馬也是再尋常不過的了,但是……
    我靈機一動,“咳”了聲問道:“它叫什麼名字?”“沒什麼名字。”慕容衝走到我跟前,道:“平常就叫它馬兒,怎麼了?”
    我眨了眨眼,狡黠道:“有了,為了以示懲罰,給它起個名字,就叫小黑!”慕容衝圓瞪美目道:“它是匹白馬。”“我知道,可我就要叫它小黑,為了懲罰它。”我一臉奸佞地笑著,慕容衝也隨即哈哈大笑起來,道:“你可真會曲折是非黑白,果真至聖先師說的對,唯女子與小人難……”見我一記冷毒的目光掃射過去,慕容衝又把後麵的“養也”兩個字給咽了下去。
    我走上前去,撫著小黑的白毛,得意道:“小黑啊小黑,從今以後你就叫小黑了哦,不要怪我,誰讓你摔了我們美貌無敵的中山王呢?你對不起主子啊,隻給你改名,沒給你黥麵就不錯了,還不乖乖叫兩聲,謝謝我。”
    小黑不住得悲嘶起來,馬蹄也踏的直響,顯而易見,它是為自己悲慘的命運鳴不平,它在叫屈,明明俺是白馬,憑什麼偏偏叫俺小黑,好難聽,俺不要叫小黑,俺要叫小白啦……
    過了一會兒,無論我還是小黑都老實了,於是慕容衝騎上小黑帶著我,慢慢踱回馬廄的方向。隔著老遠便見李忠和馬場的侍從迎了上來,李忠一見慕容衝身上衣衫有擦爛的痕跡,當即大驚失色,剛要喊出口來,便聽慕容衝警告:“不許出聲,咽回去!”李忠連忙閉上張開的大口,咽了咽唾沫。慕容衝將小黑的韁繩交給侍從,再次警告他二人道:“不許告訴任何人,本王好好的,不許多事!”兩人連聲遵命。
    盡管如此,旁人也不是瞎子,回鳳儀宮的時候,路上一直都有宮女太監瞧見他衣衫撕破,果不其然,剛坐下沒多久,太後駕到,身旁還跟著一個美豔的少女。
    慕容衝一見二人,便起身行禮道:“鳳皇見過母後、皇姐。”
    那少女便是慕容衝的同母姐姐,比他大兩歲的清河公主慕容灩。這慕容灩真真是容色照人,明豔不可方物,仿佛從畫中走出來的人兒一般,她容姿豔麗絕倫,氣質卻清新雅致,實乃國色天香的美人。來到這大燕所見,隻有她的容貌,是僅次於慕容衝的。
    慕容衝還未對她二人拜下身去,可足渾太後就忙的一把把他拉進懷裏,心疼道:“我的鳳皇啊,我聽說你今天贏了老七的,怎生還搞成了這般模樣?可是如何傷著了嗎?”慕容衝被可足渾太後摟進懷裏勒的麵色通紅,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清河公主在一旁輕聲提醒道:“母後,您把鳳皇抱的這樣緊,叫他如何開口說話?”
    可足渾太後一聽,手上便小了幾分力道,慕容衝也得空喘了口氣。我站在一旁忍不住想笑,看看,長的太美,太受寵愛,竟也不是件輕鬆的事,話說鳳皇一生得受多少騷擾才能完啊……
    “鳳皇,怎麼了?”可足渾太後拍拍兒子的後背,心疼的不得了。慕容衝滿不在意地輕鬆道:“哪裏有受什麼傷,不過是今日射得了幾隻朱雀,剛巧掛在樹枝上,兒臣便爬了樹去取,衣衫磨損也是正常的。”
    “可是這樣嗎?”可足渾太後的聲音嚴厲起來,如此語氣,肯定不是跟慕容說話,那是跟誰?“你們兩個怎麼伺候主子的?”可足渾太後生氣地喊道。原來是怪我和李忠啊,隻見李忠“撲通”一聲跪到她麵前,無辦法,我也隻得跟著跪,隨他一塊喊:“奴才(婢)知罪,請太後責罰。”
    可足渾太後無視我的存在,直接大罵李忠:“你不會上樹嗎?為何不幫王爺去取?養你做主子的嗎?”我不禁在心裏怨她刻薄,哪料剛這麼想著,她便也衝我罵來:“你個小狐狸精,在心裏琢磨著怎麼當王妃的嗎?見王爺要涉險,你不會阻攔嗎?我看這鳳儀宮裏的奴才是要徹底換了一遍才好!”
    “母後!”慕容衝急道:“不要,母後,兒臣想留著。”
    “留誰?留他還是留她?”可足渾太後將李忠和我指了一遍,最後手指停在我的麵前,疑慮道:“你留她做什麼?”
    “留……留玩兒……”慕容衝看了可足渾太後一眼,吱吱唔唔地答道。“留玩兒?”可足渾太後重複著這句話,眯眼笑道:“好玩兒嗎?”
    慕容衝看了我一眼,低下頭去,沒有說話。我承認,這一刻,我的心被這個女人刺痛了。她是想讓我知道,她兒子隻是跟我玩玩嗎?她憑什麼就認作我有非份之想?
    可足渾太後長疏了口氣,見兒子的表情已經極不痛快,便又放底姿態道:“鳳皇兒啊,母後也隻是關心你,擔憂你。”
    “兒臣上樹也隻是磨破了衣衫而已,母後再這般計較,兒臣定要以為,母後是在心疼這衣物了。”此刻慕容衝已經不想耐著性子陪他老娘上演母慈子孝的溫情戲碼了。
    清河公主見狀便勸道:“母後,鳳皇這不是好好的嗎,奴才們也沒犯著大錯。況且我們大燕是以武得天下,慕容家的男兒們若是連上樹的膽子或本領都沒有,也是麵上無光的事……”她聲調溫柔,語速輕緩,說的可足渾太後心裏平靜了不少,然後又對我和李忠道:“你們兩個以後伺候殿下可要千萬分的用心,殿下仁厚,自是平常慣著你們,但若是出了差子,該擔的,你們一樣也跑不掉。”
    “奴才謹記太後和公主教悔。”李忠重重磕頭道,見我杵著便伸手拉我衣角,示意我也磕頭認錯,我在心裏狠狠問候了可足渾太後家祖上先人,然後垂首道:“奴婢謹記太後和公主教悔。”我隻是把頭低到接近地麵的程度,並沒有磕下去,給這個女人磕頭,我實在不願意,所幸可足渾太後也沒注意到。
    隨後可足渾太後又跟清河公主商量著送哪些補品過來,又對慕容衝說了些疼到心坎裏的話,便帶著清河公主回宮,臨行前清河公主衝我嫣然一笑,天姿國色,她輕輕在我耳旁說了聲:“別怕,有鳳皇和我呢。”如燕呢喃,溫醉人心,頓時滌清了我心中的那一片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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