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已經停息。薄薄的陽光，輕籠著整夜未眠的小城。家家戶戶開門迎春，人們的臉上盡是希望與歡欣。
    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緩緩地睜開眼，入目是幾分灰暗。
    “暮，醒了？”
    耳邊是男人溫柔的聲音，滲進心間，是淡淡的溫暖，幾度微動一下身體更深地偎進連非的懷中，低低地開口，“連非……”
    “嗯？”
    “我們過兩日再走。”
    “好。”連非輕聲應著，沒有問原因。
    “天亮，起床了。”
    “急什麽，”低低地笑著，一隻手摟著幾度的腰身，連非翻身壓在對方身上，幾分戲謔地口吻，“天色還早呢！暮，你昨晚不是說我要是真的愛你，就讓你做攻嗎？”
    “什麼？”幾度一時沒能懂得對方的話語。
    “我怎麼可以讓暮誤會我不愛你？”
    話語曖昧繾綣，沿著裸露的肌-膚滑動，激起陣陣戰栗。幾度微微眯起眸子，昨夜記憶飛快地回到了腦海中。
    “連非……”喉間溢出破碎的呻-吟，幾度輕喘著開口，“不是，連非……”
    “嗯？”停住四處作亂的手，連非撐起身子，俯首凝視著身下的人兒，眼中閃動著奇異的光彩，故作不解地問道：“暮說什麼呢？”
    “不是這樣的，是若聞這麼說的。”稍稍平複著呼吸，幾度認真地看進連非的眸中，“我沒有誤會你。”
    “是這樣嗎？”
    “嗯。”
    “這樣啊，”連非一副恍然的表情，“真的不想做攻？以後，可不要後悔哦！”
    “不會，”幾度肯定地說道，依舊是認真地回視著對方，“連非，我沒有誤會你的。”
    昨夜的記憶已然全部想起，幾度繼續道：“連非你昨夜說了，若聞是和我說笑的。”
    “我不想做攻，”幾度抿抿嘴，“好怪。”
    “嗬嗬，傻瓜，我是逗你玩的。”看著幾度疑惑的神情，連非不由得笑出聲，眼裏盡是淺淺浮動的溫柔，“誰讓你不聽話，半夜和別的男人喝酒，再這樣下去，你都成酒鬼了。”
    “你真要成了酒鬼的話，小心到時我不要你哦！”
    眨了眨眼，幾度輕輕說道：“我不是酒鬼，昨晚是若聞不高興，非要我陪他喝酒。而且，連非你不會不要我的。”
    “這麼自信？”連非挑挑眉，幾分笑意抑不住，“要是哪天我真不要了你怎麼辦？”
    “你不會不要我的。”篤定的語氣，“你愛我。”
    “嗬嗬，是啊……”連非輕笑道，“無論暮變成怎樣，我都不會不要的。暮，是我一人的……不過，以後別喝酒了，你的酒量實在差到極點了。”
    輕柔的話語在耳畔纏綿，幾度舒服地埋首在連非胸前，乖巧地應道：“嗯。”
    “連非，我不會離開你身邊的。”
    就算是有一天對方真的不要自己，他也不會離開的。
    “我也不會讓你離開的……”
    新年的清晨，有情人低低地敘著情話，享受著暴風雨前的安寧與溫馨。
    ＊＊＊＊＊＊＊＊幾度分割＊＊＊＊＊＊＊＊＊＊亂世長歌＊＊＊＊＊＊＊＊
    “阿度，”遠遠地，成若聞便朝著這邊揮手，不一瞬，便來到幾度與連非的麵前，笑意盈盈，“你們還真能睡呢！我都把雪原城來回逛了個遍，你們才起床。”
    “瀚，早啊。”連非隻是笑了笑，招呼道。
    “都日上三竿了，還早。”隨即話鋒一轉，成若聞臉色正了正，看向幾度，“阿度，你昨晚說的那符咒，我想我大概知道了是怎麼回事。”
    聞言，幾度隻是微微點頭，“嗯。”
    “什麼符咒？”連非幾分奇怪地看著二人，疑惑地問道。
    “連非，”幾度淡淡地看著對方，“那個石室裏刻著的那些圖形，是符咒。”
    “就是那些奇怪的圖案？”連非若有所思地問道，他記得在石室的四壁，包括頂上與地麵，在文字的中央都刻有一些古怪的圖形，並不像是文字。
    “不過，這符咒又是什麼意思？”
    “那日我們在雪山巔經曆的種種奇怪景象，是一個早就被人設定好的虛境。”成若聞仔細地解釋著，“隻是，這種虛境的設定，一般隻有靈族族人才能做到，而且，須有極強的法術才行。”
    “但，怎麼看都不該是靈族的人弄出來的，所以，隻可能是人類。”
    “我一直想不透，到底那人是怎麼設出這樣的一個虛境，而且人類又怎會有這種法力。直到昨天晚上，阿度給我看了那些符咒，我研究了一整晚……”
    “雖然不能完全確定，但是我想這個虛境和那些文字圖形都是上古時候人族族長莊留下來的，或者至少與他有關。”
    “人族中，當為族長的力量最強，隻是人類並不像其他幾族一樣有法術這種東西，頂多也就有武功什麼的。但從那虛境看來，人類其實也有著自己的力量。或許不是通過各種法術來直接表現出來，但定是存在的。”
    “那個虛境，”成若聞神秘地笑道，“你們知道是怎麼形成的嗎？”
    微微蹙眉，連非想了想，道：“和那些奇怪的符咒肯定有關，隻是這些符咒……”
    “是容器。”幾度輕聲接口道，“那些符咒讓這個虛境能夠存在，在特定的時候出現。是不是這樣？”
    幾度偏頭看向成若聞。
    “阿度真聰明，”成若聞的臉上堆滿了笑容，“一個人的武功、學識和性格都決定了一個人的力量大小，但是真正能夠使他得到最強力量的是他的意識。”
    “意識這東西，說起來很虛，但是往往卻是它造成種種事物。”
    “我不知道人族族長莊到底想要做什麼，但是他用自己的意識力，生生創出了那樣一個虛境。那些符咒，原本很平常，但是在不同角度與方位布下，則可以衍生出一種能夠維持虛境的力量。”
    “也就是說，符咒是當時創出虛境之人的工具，用來保存著虛境，等到一定時候被人觸發。而虛境本身，包括那雙彩琴的力量，則是強大的意識力的凝聚，把原本沒有的東西創造出來。”
    “那段琴音……”連非輕聲道，“又是怎麼回事呢？那把古琴，我至今彈不出聲音。”
    “那把琴本就是普通的古琴而已，”成若聞喃喃地說道，“但正是那強大的意識力凝聚，給它了一種神奇的力量。所以，想要啟用它的力量，也需要非常強的意識力量。”
    “怎樣才可以有非常強的意識力量？”
    “我也不知道。”成若聞無奈地撇撇嘴，“大概就是你要有非常強的決心和十萬分用心，便能夠擁有它的力量。”
    “說來還是人類的力量最是玄奇，完完全全可以用思想和意識，去創造出力量。隻不過，我疑惑的是，莊為何要創造出這樣的一種力量，而且又到底怎樣擁有了如此強大的意識，畢竟一個人的意識再強大，也不至於創造出這樣一個虛境的存在。”
    “我查過了，莊當年是壽終正寢的，那把琴也不過是他喜愛的物件而已。所以……”
    成若聞歎氣道：“我也無法查出那虛境到底是怎麼弄出來的！”
    “嗬，”連非忽然笑了開來，喃喃地道：“雙彩琴，清風引，雪寒冰，分別在人間、虛界和海界……雙彩琴是人間古書所記錄的東西，清風引與雪寒冰都是那兩界傳聞中的物件，他們都有奇怪的力量……似乎太巧了吧？”
    “看來，當年五族之間還是有一些事情是我們不知道的。”成若聞斷定道，“這些事情，與彩月和阿度異人的身份肯定有關。”
    “暮，你說呢？”連非偏頭看向幾度，對方正垂眸看著自己的左手手腕，另一隻手細細地在摩挲著。
    聽到連非的問話，幾度抬眼看向對方，淡淡地說道：“我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看來，我們必須去另外兩界，找到那兩樣東西，或許能找到答案。”
    不過，連非有些困惑，“五界裏三界都有這種神秘之物，那另外兩界應該也有什麼類似之物吧？”
    “不知道。”成若聞皺了皺眉，神色嚴肅地道：“現在彩月的事情，肯定是和當年那些族長有關……異人的傳聞，我怕會也定不是這麼簡單。”
    若有所思，連非沒有繼續說什麼。按照當時玖的說法，似乎一切都是很好解釋。可是，他總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至少這個雙彩琴就很奇怪，怕是……和彩月之事脫不了關係。
    “去虛界和海界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聽著連非二人的對話，幾度忽然開口，不甚在意。
    “也是，”連非淡淡地笑道，“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
    無論真相是怎樣，他們還是得去找到清風引和雪寒冰，因為魔界正拿著自己要挾幾度去毀滅那彩月。
    眸光微動，成若聞也嬉笑開來，道：“好吧，煩惱也無用，我們還是找些樂子開心開心。嗬，今天是年初一，早晨我在城裏逛了一圈，發現城西會有很多好玩的東西，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好啊。”連非附和道，“這些日子一直在煩惱五界與彩月之事，也該是放鬆一下了。”
    “暮，我們去城西看看去？”
    “嗯。”幾度輕應聲。
    “達成共識，出發！”
    爽朗的笑聲地回蕩在靜謐的空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