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賢愚知是誰,磨牙為吮血 第三章 天涼未寒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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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城,緋雲莊。
大廳中,來自幾個不同國家的各大江湖門派、世家,俱以聚齊,正商討著如何消滅近些日子四處禍害的妖物,這些妖物不僅侵擾了他們各自地轄範圍內的普通百姓,更是殃及了他們的門下眾人。而幾國朝廷,皆是有心無力,根本就無法去管這事。以道義與責任為己任,除妖的重任自然是落在這些名門世家的身上。
“風道長,您能否確定那忘憂穀中的兩人是不是妖物?”
大廳內,上座上坐著一位仙風道骨的道人,淩波零猶豫半晌,問向對方。山穀中所見到的那二人,雖然隻是一麵之緣,卻給他留下極深印象,他們的氣質實在不像妖物。尤其是那紅衣男子,淩波零對他的印象甚為不錯。
聽到淩波零的問話,眾人皆是看向風道長。
“那忘憂穀中,原是有四人……”風道長捋起長須,細長的雙眼裏閃動著莫測的光彩,語焉不詳,“至於是人,是妖,諸位前去一探便能知曉大體罷!”
“那山穀裏有四人?”喬然驚然問道,“如此看來,那幾人就真有可能是那幾個妖物了…在我等前去探查之時,發覺那兩人的輕功極為厲害,且探不到一點氣息,可見,他們絕不會簡單…再根據道長的八卦儀顯示,四個妖物就是在那山穀……”
聞言,淩波零也沉默起來,眾人俱是陷入沉思。
“既然已知妖物藏身之處,我們還得迅速前去忘憂穀,那日已經打草驚蛇了,怕是會再次被他們僥幸逃去。”羽靈山莊莊主羽非是倡議道,“此次,我羽靈山莊定是要竭力除妖,還百姓太平。”
“道長,您再卜算一下,此刻那幾個妖物現在何處。”
“待老道用八卦儀算一下。”風道長從腰間拿出一個銅黃色的八卦儀,雙手撫上去,閉上雙目,嘴裏絮絮地念著古怪的經文。
“西南有窪,血氣濃重,辯其形,一為冷、一為狡、一傷重沉眠、一為難纏……”
風道人緩緩收回手,睜開眼,嚴肅地看向眾人,“以卦象顯示,那忘憂穀果然血腥濃重,四個妖邪俱是在此……這四個妖物,極似於人類,性子各異,一個狡猾,一個難纏,一個冷漠,還有一個似是重傷,正在遁身沉眠……”
“既是如此,我等事不宜遲,即刻就趕去,除去妖魔。”聽到風道人的話語,喬然果斷地開口,而其他人也應聲附和。
江湖幾大門派之眾,浩浩湯湯地朝天塹山趕赴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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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香浮動著淡金色的陽光,軟軟地繚繞著如水的笛聲,微揚起、輕落下,低回蕩漾在靜謐的山穀。
翠竹林中,陷入沉睡的連非正仰躺在躺椅上,秋陽散落點點溫暖。幾度獨自坐在一旁,靜靜地吹著笛曲,是連非最愛的那首《傾國傾城》。
風,忽然襲來,帶著幾分寒意,連非身上的薄衾不小心滑落下來。
笛聲停息,幾度俯身拾起薄衾,替連非仔細地蓋上。看著麵容祥和的連非,幾度伸手輕輕撫上了他的麵龐,手指滑過對方的眉尖、臉頰,劃過唇角,再悄悄地收回手。緩緩地俯身,幾度在連非的薄唇上落下輕輕的一吻,如輕蝶拂過花葉……
雖然連非陷入沉眠,對於外界毫無所感,幾度埋首在連非胸膛,嗅著熟悉的體味,依舊能夠感覺出內心裏滿滿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卻是安心與…幸福。
忽然,幾度身體緊繃起來,遠遠地感覺到空氣中有不安的氣流在湧動……又有人闖進山穀了,而且人數眾多。
還是那天那些人嗎?
幾度緩緩起身,將連非仔細的裹好衾被,摟抱到自己懷中。幾度的身體放鬆下來,靠在躺椅上,但眼神冷淡,更是帶著幾分淡淡的冷酷。隻要那些人不傷害到自己與連非,就隨便他們…雖然不喜歡別人老是來打擾。但,若是那些人存心挑釁,累及連非,他並不在乎讓自己的雙手沾染血腥。
山穀外,一行人警戒地前行。
“諸位,此處多加小心,機關甚多,極為危險。”喬然神情凜重,告誡著隨行的其他人。
“大家莫要擔心。”風道人不慌不忙地拿出八卦儀,似是運功於指上,“看老道破去機關。”
紫光倏然從八卦儀中射出,隻聽見前方機關被催動,唰唰作響,不一刻,林中聲音漸漸停息。
“好了,諸位,此處機關已被老道如數摧毀。”
“風道長果然法術高強,那麼厲害的機關竟然瞬間就能消除。”
聞言,風道人隻是微微一笑,眼光飄向前方。
“我們就進去一探吧!”
……
“爹,您在這守著父王,待孩兒去趕走那些人……”暮秋渙幾分氣憤地開口對靜靜地抱著連非的幾度說道,“那些江湖之人,不知天高地厚,就讓我和遙去會會他們。”
幾度緩緩地抬首,淡淡地看著秋渙與簡默遙,“不用理會他們……機關已經被人解除了,他們要進來就進來。”
“可是爹……”
“他們昨天說要找妖物,那就讓他們找吧,”幾度無所謂地說道,“他們要做什麼,隻要不牽涉我們,就與我們無關。”
“秋渙,就這樣吧,”簡默遙思索了一下也說道,“就算是現在擋住他們,也怕是沒用,而且那些人往往是不達目的不罷休。隻要不惹我們,也無所謂。就算他們想怎麼樣,也得看看有沒有那個本事……”
聽到對方這樣說,秋渙也就不再堅持,隨意地坐到地上,“那我們就在這裏等他們吧!”
破了機關,一行人順利地進入山穀。
“真是人間仙境呢!”淩波零輕輕地感歎,看著四周的景色,這裏鳥語花香,草色木茵綠,半點不見秋天蕭瑟的感覺。
忽然,眾人俱是停下腳步,直直地看向前麵,正是四人或坐或躺,幾分悠哉,似乎沒有察覺有人靠近。
“妖物,今日看你何處可逃!”
看到四人,尤其是看到幾度懷抱著的明顯是在沉睡中的連非,喬然大聲喝道,這幾人,正和風道長所說的一樣,定就是那妖物了。
幾度充耳不聞,也沒有去看向來人,身體微微調了更舒服的姿勢,摟著連非的手緊了緊,眼皮微動合上,徑自閉目修神。
向來幾分急性子的秋渙可就不行了,本來對這些招惹他們的江湖人就相當不滿,現在聽到喬然的喝斥聲,就更是怒極,噼裏啪啦就是一通怒吼。
“你說誰是妖物了?!你們這些江湖人,自以為有點名氣就了不起了嗎?三番兩次擅自闖入我忘憂穀,我們已經沒有再和你們計較了,現在倒好,闖到我們山穀,還指著我們的鼻子稱我們是妖物。哼,是可忍孰不可忍,本公子要你們即刻滾出山穀,否則有你們好看!”
“大膽妖物,竟如此囂張!”
聽到秋渙的一席話,這些江湖人頓時火氣上來,就要開打起來,一時間,忘憂穀中劍拔弩張。
“大家都冷靜點……”淩波零急忙地走到前麵,勸阻眾人,“我們還沒有確定他們就是妖物,大家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以免傷了無辜……”
無論如何,淩波零自認為自己的直覺向來敏銳,看著那一臉淡漠的幾度對於這樣緊張場麵沒有半點反應,他總不相信此人會真是妖物,說他喜歡以貌取人也好,說他自以為是也好,總覺得那人以及沉眠中的鴻公子,雖然氣度不凡絕非常人,但也斷不是妖邪之物。
此時,簡默遙沒有像秋渙那般氣極,隻是冷靜地看著對方眾人,淡淡地開口,“不知為何喬莊主要說我們是妖物?諸位這樣貿然闖入我山穀,我等也不會計較,隻是這樣不問青紅皂白就指責我幾人是妖物,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吧!”
“風道長,您說呢?”淩波零寄希望地看向風道人,這位道長的法術是非常厲害的,應該不會出錯。
聞聲,風道長緩緩地拿起八卦儀,銅黃色的儀麵,詭異地出現黑紅色……
陽光忽然黯淡,冷風忽起,眾人皆是微微打了個寒戰,俱是盯著風道人,等著對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