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逃亡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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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藍。二零XX年。
    遊戲結束了。
    我在逃,不斷地逃,我害怕踏出門的下一秒林洛凡便已醒來;害怕他就在我的身後,一輩子再也無法擺脫他的陰影。
    我承認我用計騙了林洛凡。
    就像杜若寒經常對我所講的那樣,“攻心為上”。我拋棄我的自尊,我的皮囊,我用屈辱換得苟活,用身體換得自由。我想我如果依舊那樣半死不活的模樣,是不可能讓林洛凡放鬆警惕的,也更沒有任何機會逃出他的掌握。
    雖然我想趁門口守衛換崗的時間差逃離升天,然而我伏在陽台上,一直沒有找到這樣的機會。不管我在天台上如何呼喊救命也沒有人理睬我。我想,一定是林洛凡用錢動買通了人心,要不然就謊稱我有神經病什麼的。反正這個世界上的人都喜歡看表麵現象,而且我不洗臉梳頭、大嚷大叫的樣子的確很像一個神經病。
    於是,我隻能更改策略。
    那段被囚禁的日子裏,是我終生難忘的痛苦,就像一隻蜘蛛網上的蝴蝶,纏滿束縛的絲線,隨時就有被吃掉的危險。
    林洛凡撤走了能和外麵通訊的電話、電腦,房間充斥的空蕩冰冷,還有房外那群人的異樣眼神,真讓我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然而我告訴自己不能死,我林藍絕對不會這麼輕易死掉,我要活著,一直活下去。
    望著百葉窗外依稀透進來的陽光,我癡癡看著,很想要自由。忽然有一雙手從後我將我圈住,我心中一顫,回頭看到他憐惜的眼神,我忽然明白:林洛凡畢竟是愧疚的,他對我做出那樣的傷害,他讓我的身體遭受撕裂的疼痛,他讓我從此劫不複與他一起沉淪。
    林洛凡經常對我說愛我,我淡淡聽著,略有點麻木的耳癢。
    我沒有愛過一個人,即使是杜若寒,也隻是停留在單純的好感喜歡罷了,我自然是不明白林洛凡口中的“愛”是什麼東西,但他能夠僅僅因為“愛”我,而這樣強迫我、逼迫我嗎?我從沒有再電視上看過這樣殘酷卑鄙的愛情。
    所以,我恨他。
    每天晚上,林洛凡總習慣性地踏進我的房間,用他冰冷的指間輕越滑過我的輪廓,這樣我慶幸他還擁有人類的最後一點良知,至少他沒有再碰我,即使偶爾一兩個蜻蜓點水般的擁吻,對我來說已經不那麼重要。
    但我還是會做惡夢,回想起林洛凡強迫上我的那晚。
    我承認我不是什麼聖女,有時候也會挑撥自己的身體,寂寞讓我強烈地渴望愛情和擁抱,但我要的不是林洛凡。
    他是我的父親,我身體的一半是從他的血液裏繼承的,我無法做到逆來順受和無動於衷與自己父親發生關係,這讓我感到惡心。然而,林洛凡時常溫柔眼神地看我,幾欲讓人產生錯覺:我們隻是一對普通的情侶。
    這一點,更讓我討厭無比。
    我時常夢見林羽,陽光下清秀漂亮的男孩,風中夾雜薔薇花瓣的甜膩花香。總讓我想起小時候的時光,雖然不是很富有,但我卻很快樂。簡單純粹沒有雜質的童年,每當回憶起來,也仿佛是沉醉的夢境。
    夢裏的林羽對我笑得無比澄澈明媚,我抱著他哭,問他知不知道我的不快樂。他沒有說話,隻是不斷地搖頭,然後那張臉變成了林洛凡,我尖叫逃開,卻始終在無盡的黑暗中掙紮。
    當噩夢清醒的時候,第一眼就會看到林洛凡的眼睛。這讓我突然明白,比起剛才的噩夢,眼前的這個人才是我無盡噩夢的開端。
    唯一逃脫的辦法,就是離開他。
    每次林洛凡忍不住想要抱我的時候,我故意用無辜柔弱的眼神,他就會停止動作。但他越是這樣眼神疼惜,我越是找不到缺口逃離他。和他朝夕相處那麼多年,明白他越是珍惜的東西,越是喜歡放在鎖上的抽屜中珍藏。
    我不要他把我捧在手中害怕遺失的誠惶誠恐。
    想起了杜若寒對我說的,“在推理案件的過程中,推理手法隻是其中一種,還有一種是推理作案人的心理。所謂‘攻心為上’,隻要把握住人心的缺點,破綻有時候往往是罪犯自行透露的。”
    所以我決定用自己身體作為賭注,玩這一場逃脫惡魔的遊戲。我發現隻要輕微的挑逗,林洛凡就對我產生強烈的欲望,我略地有些迷惑:像他這樣身份地位的一個男人,並不缺乏性夥伴,為什麼對我這樣敏感?
    我如此費盡心機,因為林洛凡其實是一個很機敏的人。當我很找借口脫身離開,他總會緊緊抓住我的手,牽製在他身邊,言語中有種不可抗擊的力量。如果不是他的意誌被情欲所迷失,如果不是他對我的迷戀,我並不保證我這樣拙劣的手法就能從他的手裏逃出。
    另外,我還把Miss。張開給我的鎮定劑放了一點在林洛凡的酒裏,每一個瓶子裏,都想放上接近超標分量的劑量。然而,他是一個很精明的人,平日裏為了保持頭腦的清醒,幾乎滴酒不沾,舌苔對酒精的味道很敏感,所以我不敢多放。但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放再多鎮定劑又有什麼用。
    所以我故意做出一副氣憤的樣子,對他的火熱不予理睬。看著他麵目痛苦的樣子,我眯著眼睛想著:從愛情頂端的甜蜜,瞬間跌落地獄一樣冰冷刺骨的感覺,應該是很美妙的滋味吧?
    我承認這樣的折磨他是存在報複的私心。能看著他的痛苦,看著他的煎熬,看著他的無處溫存,笑意慢慢漾開在我臉上。
    他倒在吧台上的頹敗模樣,我隻是冷漠。
    打開買來從來不用的化妝盒,圖上厚重的粉底和紫魅的眼影,鮮豔欲滴的唇色,臉上的一切元素都包含著我對妖媚女人的低俗理解。這樣的庸俗推及在我的臉上,被模糊得看不見的五官,隻剩下慘白慘白的臉,和鮮紅像喝過血的嘴唇。原本清新純粹的麵容,被風塵掩埋。
    這樣的我,可怕得連自己都不認識。
    走向大門的時候路過吧台,林洛凡正醉倒在上麵不知道喃喃說些什麼,我冷漠看他一眼,走向大門,還好巡樓的守衛夠蠢,加上天色黑暗,一身濃鬱香水的刺鼻根本不會讓他們懷疑到我是林洛凡的女兒。然而可笑的是,我這個女兒和情婦又有什麼區別呢?一樣的用肉體生存。
    我開始迷惑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
    GameOver。
    這是我留給林洛凡的最後一句話。
    遊戲結束,關於林洛凡和林藍的愛情遊戲,以近乎殘酷的口吻告終。
    嗬,結束了這場不倫遊戲。我用我的肉體付款,紀念林洛凡對我所謂的“愛情”。
    我終於一無所有。
    拋棄了商場高手女兒的光環。手頭上有一張VISA卡,但我知道很快就會被林洛凡追查消費地點,他要用世俗的金錢誘惑讓我臣服,回到他的身邊。但我不會讓那樣的悲劇發生,順手一扔,金卡在空中散發著無力的高貴光芒,然後落入了垃圾筒,它就與垃圾無異。
    這樣聽起來可能有點愚蠢,我出門的時候沒有帶走林洛凡的任何一分錢,我想要這樣徹底擺脫他的陰影生活,靠我自己的能力活下去。而不是一兩的討好笑臉,便有一對衣服首飾送到麵前。那樣苟且的生活。
    這樣的我漫無目的走在街上,想打電話給杜若寒,但撥了電話,卻在想會不會因此這樣拖累杜若寒,林洛凡會不會從杜若寒那邊追查到我的下落。
    這時,電話已經通了,傳來杜若寒溫暖幹淨的聲音,然而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
    “是林藍嗎?”
    聽著他的口氣中略帶一絲的顫抖,紊亂的氣息,“你在哪裏?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刹那間我再也忍不住眼淚,掛上了公用電話,如同親手遏製剛剛萌芽的愛情。
    想著那時候樹影斑駁下的熙攘歡笑,回憶著陽光流轉在眼眸的淡淡憂鬱,貪婪著杜若寒身上好聞溫暖的肥皂香氣。
    然而一瞬之間,全都化為泡影。
    冰冷的電話亭,無助的哭泣,聽著外麵漸漸下起了雨。有人在敲玻璃門,刺耳的聲音終於讓我從回憶裏清醒,門被打開,大雨滂沱飛濺在身上,抬頭看不清那個人的臉。
    隻感覺一雙溫柔的手臂將我抱起。腦袋有點昏昏沉沉的,我好像看見了林羽的臉。
    哥哥。
    我很想你。
    你知不知道我現在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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