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空的日子過去一月有餘了。清晨三位長老輪流教我修習，白日在天空之閣打理著，偶爾無聊打趣洛琰，傍晚時分回堇宮與長老修習。
    修習一段時日後長老們讓我試靈力，我收斂意念，像小時候那般將手點向花朵。一會兒一道淡藍光芒包圍花朵。待我放下手，光芒便漸漸消失了。
    “可覺有何不同？”三長老問。
    “似乎，這光芒與我在那邊時一樣是藍色的，顏色卻更淡了些，藍得有些發白。”我看著那花，眨眨眼奇怪道。
    二長老摸著胡子點點頭，“靈力的高低可由行術者釋放靈力時的光芒顏色判斷。顏色愈淡則靈力越高。靈力發揮至至高時，行術者周身毛發也會承受光芒變色。”
    “以你們三位長老的靈力，靈力發揮至至高時會如何？”竟有如此神奇的事，我好奇問道。
    大長老道：“老朽發揮至高靈力時，周身毛發會變成紫白色，二長者是青白色，三長老則是黃白色。”
    “我呢？我是說以前？”急切問道。
    “老朽身平隻一次見宮主發揮至至高靈力，便是救治荒樓主之時，那時宮主周身皆被藍白之色包圍。”
    聽到這，我腦裏隻浮現四個字——藍毛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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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閣主，閣內出事了。”杜威來報。
    杜威是堇宮中人，在管理方麵頗有天分，武功也不錯，我便提拔了他為天空之閣的副管事。
    “什麼事？”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可恕屬下愚鈍，無法解決。是冷烯。”
    待我趕去天空之閣，冷烯和陳嫂正在爭執。原來陳嫂兒子病了，今兒領月銀時說要提前預支下月月銀，冷烯說不合規矩，不肯辦手續。兩人便起了爭執。
    “我說了我和閣主說過了，閣主已經答應讓我預支月銀了。你相信我吧。”
    “哼，不過是個賤民，有什麼信用可言。我如何信得你。你且拿出憑據來。”
    “冷烯。”我憤怒的走過去。堇宮，包括天空之閣從沒有人見我如此生氣過，一時之間無人敢出氣。
    “冷烯，給陳嫂道歉。”
    冷烯不語，也不看我。
    “冷烯，給陳嫂道歉。你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我這閣內沒有賤民。”
    冷烯仍是不語，雙手緊緊握拳。
    “要麼道歉，要麼支了月銀離開天空之閣。你自己決定。”
    “你……”冷烯抬頭看我，額頭青筋直暴。他心中定是不甘，他何曾見我為誰如此生氣過。許下，他垂下眼，口氣生硬道：“對……對，不起。”
    “你在向誰道歉？”
    “你，你不要得寸進尺。”
    “剛入閣那天我和你說的你全忘腦後了是不是？‘誠意’二字何解你可知道！”
    “我……”許久，冷烯吐出一口氣，麵向陳嫂拱手道：“對不起，我言語不周，失禮了。”
    其實他也不過是個固執又極其自尊的孩子，知他別扭，我也不再難為他。
    “冷烯。”歎口氣我開始著手解決問題。“我確實答應過陳嫂可以預支月銀的事，未寫下書麵憑據是我的失誤，給你們造成爭執，對不起。”
    沒有人想到堂堂天空之閣閣主竟如此公開承認錯誤，並道歉。閣內靜寂無聲，無人敢言。
    冷烯冷哼一聲，走到桌前辦下手續，把錢遞給陳嫂，便離開了賬房。
    陳嫂用她僅有的一隻手捧著銀子，連聲向我道歉。
    “好了好了，散了散了，做自己的事去。”杜威遣散人群。
    我向後院走去。冷烯正站在木棉樹下仰頭望天。走到他身邊，同他一同望天。時不時有木棉花從天上英勇砸落。
    “冷烯。你知道這木棉樹為何又叫英雄樹嗎？”
    冷烯未答，我繼續道：“木棉樹枝輪生，葉互生，它的花和葉一同出現在樹上的時間往往隻有幾日。過了寒冬，在一株株木棉蒼勁的枝杆上，就會開出朵朵鮮紅的花朵，這花蕾結實，花朵碩大，色彩豔紅。每年木棉花開後，寒冷的天氣逐步退去，春風送暖，這時候葉子便漸漸長出。而木棉花便毫不猶豫的撲向盛大的死亡。因此稱之為英雄樹。”
    冷烯望著木棉樹若有所思。看著他的側麵畫出的線條，如此俊朗的男子，為何也會出現在這個時空卻沒有他的記憶呢？所幸，冷烯不是他。
    輕歎一聲，坐在石桌前。“冷烯，你已來有些日子了，記得我讓你有什麼學什麼，我閣內精華你怎生沒學會呢？”
    冷烯走到我麵前坐下，替我斟了杯茶，伸手道：“請。”
    我微微一笑，“四件事。其一便是審時度勢，隨機應變。這在你入閣那日便告訴過你。杜威說你表現一直很好，賬房已交予你打理，你便有了決策權。陳嫂的情況你也知曉，她自身殘了一隻手，腳也跛著，丈夫整日隻知喝酒，家中還有老母和兒子要養。你身為賬房管事，今日莫說我不在，你也應隨機應變，為她作這擔保，讓她支了銀子應急去。”
    “她不過是個賤……殘疾老婦，我怎麼信她是否作謊，又如何會為她擔保。”
    “冷烯，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從前有個老翁總愛站在窗前和鄰居抱怨，說這個村的狗不幹淨，貓不幹淨，路那麼髒，連人身上也是斑點。鄰居拿起抹布把玻璃抹了一遍道，現在看就幹淨了。冷烯，你和那老翁一樣，你的心蒙上了灰塵，因此你才會覺得周圍的人是灰蒙蒙的，不可信任。冷烯，這便是我要教於你的第二件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用人不疑。”冷烯將這四個字在嘴邊反複咀嚼。
    我接著扔下第三顆重彈，“其三就是平等。人生來平等，沒有誰比誰來得更尊貴。”
    “你，你竟有如此反叛之言，將我，朝皇族置於何地。”冷烯拍著桌子站起來，手顫抖著指著我的鼻子。
    我隻當沒看見，站起來踱開道：“你且坐下，聽我說。”
    冷烯冷哼一聲坐下。
    “人赤條條來到這世上，一樣的爹生媽養，一樣的肉體身軀，一樣的空空思想，在今後的歲月中不斷向腦中填衝知識，然後成長。誰能跳過這個過程，與眾不同呢？即使是皇帝陛下亦是如此。不同的不過是富貧之異使得填充思想的知識程度不同，裹腹的食物好壞，多少的差別罷了。你能說現在的你吃得不如前，穿得不如前，你便更卑微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