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風雲際會  第九十三章 晚宴1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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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豐華殿’裏鶯歌燕舞,推杯換盞,歌舞升平,正是酒正酣、意正濃之時。
    而夜合歡卻直挺挺坐在高榻之上,和他的皇後兩兩相望,嗖嗖的寒意正從他的頭皮‘噌’‘噌’往上冒。
    難道,真讓自己一屁給嘣個正著?夜曉星化鬼來看她哥——我來了?
    激靈靈打個冷戰,夜合歡先鄙視了下自己封建的舊思想,尋思,夜曉星要化鬼早就化了,還用等到這時候?
    看了眼對麵驚懼的女子,夜合歡微笑著開口安慰彩蝶,“彩蝶,許是她去涼國這些年,治好了這毛病也不定,是吧?她是我妹子,妹子總不會害她哥哥的,你別想太多,沒事,看我不是好好的嘛。”
    原彩蝶猶疑地點頭,又緩緩搖頭,“可是,幾日前她去探望臣妾的時候,指甲還是和以前一樣……很短……陛下,您還是讓太醫診視下才好。”
    某歡頭皮又是一陣發麻,不是因為妹妹有化鬼的征兆,而是因為,高處不勝寒。
    帝王,至高無上的地位,我屁~股下的這把黃椅子,是不是,連弱不勝衣的唯一妹妹,都不可避免地在惦記?
    不由自主地,在玉階下眾生百相裏,尋到那雙一直淡漠,卻真誠不變的鳳眸,龍吟,幸好,老天讓夜合歡身邊有個你。
    勾了唇角不著痕跡對右相笑了笑,妹妹指甲變化無常這事,還是不要讓他知道了吧,因為龍吟已經決定慶典結束後,就去邊關的。
    “彩蝶,這事無須聲張……”
    恰在此時,“……你在胡說什麼?!”一聲急怒的呼喝,突然在酒筵裏傳出來,一個矣古族打扮的大漢,滿麵怒容瞪著對坐的人。
    “嘿嘿,本官可不是胡說,”方頭大耳卻賊眉鼠眼的,是炙國使節團裏的一個副使,“難為你們還來夜國朝賀,連自己族長早死了都不知道,嘖,嘖,可憐啊,說不定,整個矣古族也快不存在了呢!”
    “你胡說!”矣古族人向心力超強,豈能容他人造謠,還是造這種族長生死的謠,大漢‘騰’就跳了起來,握起碗大的拳頭就衝對坐而去。
    “住手。”‘啪’的一聲,大漢的拳頭適時被一隻修~長的手牢牢給握住。
    風一樣刮過來的,是麵如寒冰的右相巫龍吟,鳳眸如刀,嗓音帶利,“大夜帝王麵前,不得放肆!”
    “諸位都是來我大夜國同享盛典的,動起拳腳來,似乎不大好看。”夜合歡慢騰騰從榻上走下玉階,炙國的使者故意在酒筵上挑釁矣古族使者,用意自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龍吟放開那使者的拳頭,退到夜合歡身後站定。
    “夜皇陛下,在下沒有不敬之意,是這人,他滿嘴胡說八道!”矣古族使節恭敬地施禮,豹子眼仍然惡狠狠瞪著炙國副使。
    炙國副使眼一斜,“本官可沒胡說,依長山十日前就已病死了,依長山兩個女兒從神地私逃,得罪了上神,巫師正滿天下搜尋她們的蹤跡,現在的矣古族,嘿嘿……”
    老族長死了?那我外殿那兩大姑娘咋處理?唉!
    “矣古族之事,與我大夜慶典並無關聯,特使想要生事,麻煩不要選擇在吾皇麵前!”巫龍吟鳳眸含冰,說話毫不留情。
    “巫相大人息怒,”炙國使節裏,施施然站出來個人,拱手為禮,“呂副使一向心直口快,酒喝得高了就話多,小使豈敢在夜皇麵前生事!得罪,得罪,請夜皇陛下擔待。”
    站出來的這人,個頭適中,麵目普通,普通到讓人看過一眼轉身就會忘記。
    看了眼出頭的這人,夜合歡眯下眼,“看來朕這酒,味道喝起來很合副使的口,這位特使倒是位能言善道的人才,在炙國現任何職?如何稱呼?”
    “在下隻是吾國小使而已,賤名有辱聖聽,不敢放肆。”麵上謙恭有禮,那態度卻不卑不亢。
    夜合歡也不強求,無所謂地轉身踏上玉階,“既然諸位隻為我大夜五年慶典而來,那需放開成見,一醉方休。值此佳日,何不與孤王一起,欣賞一下五弦天籟?這位操琴師傅的琴音,那可是孤王生平僅聞啊。”
    隨著符千的示意,殿後繡屏內,‘錚’‘錚’聲起,琴音若水流淌,繞梁入耳,妙不可言。
    可惜,再美妙的聲音,對於別有用心的人來說,都有無如無物。
    炙國呂副使在琮琮的琴音裏,拔高嗓門,陰陽怪氣,“倒是聽聞夜國國師琴藝高超,這位比不比得可不敢說呀!小使曾有幸聞得一曲,那還是多年前的事了呢!程大人,您說是不是?”
    程大人是涼國使節為首者,聞言隻是平淡一笑,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很顯然,炙國的醉翁之意,涼國不想參與。
    聽雨?難道炙國今晚的目的是聽雨?
    夜合歡不動聲色,“呂使的意思,對孤王推崇的琴藝師傅不滿?”呃,呂使?驢屎?!
    呂使被合歡皇帝古怪的眼神閃了一下,定定神,依然道:“小使豈敢!小使隻不過是對夜皇五年慶典大事,居然從頭到尾都不見國師出現,感到莫名而已。在我大炙,這樣盛事,即便國君不在場,國師卻是一定要在的。”
    “是麼?”聽雨被囚了十年,那俺爹那個五年慶典怎麼搞定的?
    而且,聽雨也從來沒提國師必須要參加的事,自然舍不得他受苦的夜合歡更是壓根就沒想過這茬。
    咱合歡皇帝好象忘了,五載慶典的事,是新皇登基五載才有這麼一次,而不是每五年都有。
    他爹的五年慶典,自然是很早之前就舉行過了的。
    “自然,我們三大國的國師,每位都是身負國事興衰之重任的,小使豈敢胡言?”呂副使挾著眯縫眼,越過酒筵,盯著合歡皇帝俊俏的眉眼。
    這姓呂的,一雙老鼠眼,恁個猥瑣的眼神,盯我也就罷了,若呆會他要敢這麼盯我的聽雨哥哥,我非把他眼珠子摳出來不可!
    “陛下,”越眾出列的人,精光內斂的眼,謙恭無比的態度,合歡皇帝的左相柳淞卿大人,“微臣以為呂副使所言極是,今日豐慶之典,我大夜祭師未能做祭天之禮,已屬對諸神不敬,若因此事再怠慢了他國賀使,恐怕………”
    柳淞卿,你就非要表現你是個奸臣咋的?本來覺得你是夜軒的一條狗,看這胳膊肘往外拐的樣子,你似乎還是炙焰道幀的一步棋,三重間諜,嘖,不簡單。
    柳相一說,就有人借著酒興符合,“柳相所言有理,三國成立至今,豐衣足食都仰仗各國國師的通天之能,昨日下官就奇怪咱的國師怎麼不出現……”
    “是啊,是啊,自五年前驚鴻一現,就不見瀾國師,我等都以為他仙去……”
    “哪能呢,下官倒是聽說瀾國師閉關修道去了……不過這樣日子也確實該出現了……”
    “……慶豐大典國師都不出來,不吉啊……”
    現在的情況,好象不讓瀾聽雨出來應個景,他夜合歡就對不起全天下人民似的!
    都什麼人哪!我夜合歡的國師,出不出來祭天、參不參加晚宴,關別人的屁事!
    至此,夜合歡終於切身體會了,古代帝王所謂的身不由己。
    這些臣子一旦跟蒼蠅似地嗡嗡起來,除非拿原夜合歡血腥的暴戾壓製,光何總那管理三百員工的理念,是壓製不了這群蒼蠅的。
    但當此時,各國賀使集聚一堂,瞪大眼珠看熱鬧的時候,即使是原夜合歡,也不可能大手一揮亂砍人腦袋的,何況是咱愛好和平的有為大叔何總捏~
    但若隻是因為想安撫閑言碎語,就想讓夜合歡拱手把親親‘老婆’請出來給人參觀,那別說沒門沒窗,連狗洞都是沒有的!
    想難為我夜合歡無所謂,但想難為瀾聽雨,卻要看我夜合歡答不答應!
    淡淡掃了眼下麵嘀嘀咕咕的宴席,特別是那個老鼠眼的炙國副使,還有那個很普通的無名使節,夜合歡沉默不語,隻是那眼神,流轉間就不自覺帶了犀利。
    龍吟看著沉吟不語的夜合歡,明白他的為難,先冷颼颼把幾個柳相的狗腿掃沒聲了,才開口道:“瀾國師身有不適,我皇陛下體恤,若非如此,此等重要日子,國師怎會不出現?況且,今日慶豐,國師雖未參加祭天之禮,卻是早已替我主陛下做過祭天之禮的。”
    巫右相的震懾力那是毋庸置疑,他一開口,別說本國臣子,就連炙、涼兩國的使臣都不言語了。
    此時,夜合歡才勾起唇,森森一笑,“我夜國的國師,祭的是我大夜的天;我夜合歡的國師,修的是我夜合歡的道;大夜國帝王的國師,來不來參加晚宴,自有孤王定奪;敬與不敬,吉與不吉,自有孤王說得;閉關出關,上天入地,就連生生死死,那也隻有孤王才能做得主!”
    這番話,整個一蠻不講理,整個一個無理辯三分,整個一昏君顛倒黑白的說辭,偏偏他還說的擲地有聲。
    那陰森森的語調,明明沒有多大起伏,甚至是溫和的,卻響徹大殿,愣是生生把一幹人說得無言以對。
    矣古族使節感念夜合歡收留老族長兩女,接過話頭,大聲道:“夜皇陛下既如此說了,巫相也說瀾國師有恙,也不能強求,何況,夜國的家事,豈有我等外族人摻言之處?奧古瑪恭祝大夜慶豐盛典,願吾族與大夜長修友好,並希望瀾國師早日康複,夜皇陛下,奧古瑪先幹為敬!”
    “奧古瑪是嗎?本國師謝你吉言了。”一道柔和而儒雅的聲音,穿過人群,從大殿門口悠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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