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昏君皇朝 第五十一章 怨念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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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巫龍吟那下意識的一躲,夜合歡心頭一窒,暗自苦笑,龍吟,還是過不了那關口。
也是嗬,哪裏去找何總那麼痛快的人呢?
喜歡了曉森,就什麼都不顧,性別也好,年齡也罷,條件不在意,貧富無所謂。
一切都不是阻礙,隻因為喜歡。
甚至那個時候,何總曾經想過,若是含辛茹苦的寡母也阻止的話,自己還是不會放棄曉森的。
隻是這一切,到最後成了笑話罷了。
為愛情堅持的人,等到的卻是別戀,多可笑!
還是該有點安慰的,起碼,在母親眼裏,白手起家的大兒子,總是最優秀的。
曉森,不知此時的你,是否真的幸福了?
你可知道,不言放棄的何歡,依然躑躅在被你領上的那條路,不願回頭。
不是不能回頭,是不願,是不想,靈魂的一隅,那單薄少年的影子,總是時隱時現。
是難以忘懷,還是相思入骨,都不想再深思。
輾轉千回,曉森,深刻的,除了鈍痛,就是麻木。
曉森,你對於夜合歡,顏色依舊也好,褪色泛白也罷,終是過去兩字。
我夜合歡,知道情意為何,明白愛無反顧為何,曉得被傷害的苦澀,體會過背叛的痛楚。
與你一起走過的時間,已經在你那一眼裏,拋開得無影無蹤。
所以,曉森,一眼千年又萬年,鬥轉星移裏,你隻是過去,此生此世,與夜合歡此人,再也無關。
所以,從頭來過的那一天,路上不會有你的影子,今生今世,與夜合歡此人此情,有關的,隻是眼前人。
龍吟也好,炙焰寒天也好,瀾聽雨也好,更或許是未知的那個人,隨便哪一個,都可以陪夜合歡走同一條路。
隻要他願意,隻要我願意,遺忘,無須千年。
“公主說,是你嗎?”巫龍吟的低語,打斷夜合歡靈魂遊蕩。
“噢。”夜合歡愣愣道,其實他也捕捉到幾個字。
看眼龍吟的側臉,那雙明亮的鳳眸,清清冷冷,無情無緒,唉,難道需要我霸王硬上弓?
呃,美人右相這麼高的功夫,萬一霸王不上,我豈不吃不了兜著走?!
“那人怎麼不說話?”
半響沒聽到妹妹對麵的鬼影回答,夜合歡專注了精神。
龍吟不語,沉思半天,突然回頭,狐疑的眼神,慎重的口氣,“陛下……您,想起什麼沒有?”
夜合歡一瞬感覺那肩膀肌肉的緊繃,幹嘛?
杏眼一翻,從牙縫裏哼哼:“他都死透了,你現在才擔心,不嫌晚了點?”
“……嗯。”
龍吟一聽這不著調的話,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帝王即便恢複了武功,那靈魂,也不是說換就換的吧?
“咦?”夜合歡一聲驚疑,拉著龍吟的手一抖,然後突然沉默。
龍吟立刻把目光調回牆根處,夜曉星依然和黑影麵對麵,無聲無息。
剛才,他看到什麼了?以至於手都抖了。
回頭,捕捉到那雙杏眼,那一瞬星光暗淡,然後恢複神采熠熠,龍吟問:“你看到什麼?”
夜合歡勾唇一笑,笑得如月皎皎,搖頭,“看錯了,以為見鬼了,嗬嗬。”
知道他不想說的龍吟,眼神立時一暗,冷著臉回頭,盯著對麵一黑一白。
又是半柱香過去,依然無聲,夜合歡卻拉拉龍吟的手,示意回去。
龍吟也不堅持,順從地和他一起摸上一條岔路,悄悄離去。
到了‘晏德殿’玉階處,夜合歡道:“龍吟,我們看看一撮毛去,千尋說跟你學了打獵的本事,今兒去捉兔子討好它,不知成功沒,走吧。”
龍吟不言語,直挺挺站著,也不動。
“怎麼了?”夜合歡回頭問。
這孩子,站得這麼直溜,漂亮臉蛋冰得跟個冰雕似的,難道在生氣?
忍不住心情大好起來,溫聲道:“難道我的巫右相是在發脾氣?嗬,難得。”
“請陛下多積口德,臣怎會和陛下發脾氣。”巫右相一貫地冷清。
嘖,就衝‘積口德’這三字,就知道你在耍性格了。
“好,你是忠君愛國的優秀臣子,俺是昏庸無道的千古一帝,可以吧?不就是我少說句話麼,我告訴你就是了。”
某歡絲毫沒覺得‘千古一帝’這詞,已經被他踐踏到一文不值。
對皇帝總是離經叛道的說辭,巫右相同學,早已經習以為常,聞言隻是沉默地看著他,表示默認。
夜合歡笑得一笑,等他說話的龍吟,清亮的眸子裏,帶著一股執拗的孩子氣。
抬臉看了眼黯淡的夜空,再看龍吟的時候,眼神就幽暗很多,似乎深不見底。
用低到幾不可聞的聲音,緩緩道:“剛才,那個人,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該是……聽雨。”
“……!”龍吟發出一縷莫名的的聲音,顯見是萬分驚疑。
“嗬!你也沒想到?”
夜合歡被巫龍吟那古怪的聲音惹笑了,小烏鴉,二十一歲的年紀,擱這裏雖是手握大權,萬人之上,但在那個時代啊,不過是曉森一樣的少年。
心頭一動,感慨萬千,長臂一伸,一隻龍爪就搭上龍吟的肩膀,哥倆好地攬著人家往他家走。
邊道:“好了,我的右相大人,該來的總是要來,有些事,你比我還清楚。這個時辰你也出不了宮了,咱兄弟倆喝兩口小酒,來個秉燭夜談,如何?”
“嗤!”
一聲冷嗤,從屋頂飄了下來,森冷而陰鬱。
隨著冷嗤,緊隨而至的,一道裂帛的琵琶聲,‘錚錚’兩聲,魔音驚耳,幹淨利落。
“嘎!”
夜合歡從嗓子眼裏鴨子了一聲,看著拎著琵琶飄下屋頂的美‘鬼’,仰天一歎——
難道我夜合歡,就不能背著人幹點事了?
我也沒想幹甚壞事啊!沒天理的!
炙焰寒天麵色青白,血瞳紅得仿佛能滴出血來,狠毒地先剜了眼巫龍吟,然後血淋淋地,用他特有的直勾勾,勾住合歡皇帝的杏眼——
彼時,某歡的龍爪,依然搭在他家美人右相的肩膀上。
又來了!
夜合歡悲慘地咧嘴,難道白天拆了禦書房,打碎我的黑玉瓶,還不過癮,還想打砸我的‘龍窩’一番?
個造瘟的小雞,啊,咋舍得讓小雞造瘟,個造瘟的老天爺!
隻不過,這血淋淋的眼珠子,似乎不對頭啊!
不由就放開手臂,一步跨到炙焰寒天眼前,“小雞,你……沒問題吧?”
本想說,你眼珠還在吧?但愣是沒敢出口。
今兒個晚上,一切都很詭異,從夜曉星到瀾聽雨,到炙焰寒天,一個比一個怨念,而最怨念的,卻是夜合歡自個。
本來是凡事盡在掌握的,卻因為夜曉星半夜驚魂,更兼瀾聽雨殺出一腳,本就心頭犯堵,原本有眉目的事,仿佛一下子都隱到濃霧裏。
現在又有直勾勾紅通通,美‘鬼’一隻,怨男地瞪著,委實心情無法輕鬆。
炙焰寒天也不答話,拎著琵琶的手一遞,“還你!”
“怎麼了?”夜合歡不接那琵琶,隻管問。
“本來就是你的。”固執地伸著手臂。
夜合歡定定看著那任性的臉龐,豔唇緊抿,紅眼似血,固執如昨。
“寒天,原因。”
夜合歡的聲音裏帶著忍耐,炙焰寒天的性子,他一向猜得透,卻摸不著方向。
今晚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若是從‘尋歡閣’就一直跟著的話,自己也真沒心情解釋什麼。
炙焰寒天性子執拗,看人臉色卻很敏感,誰心裏對他什麼感覺,他一清二楚。
此時夜合歡的臉色陰暗,他倒看的明白。
“難不成你以為,我在無理取鬧?”
夜合歡不搭腔,心道,不是你無理取鬧,難道還是我無理取鬧了?
他不答話意思就算是默認,炙焰寒天在他麵前一直受他寵溺,就算做事說話再過分,夜合歡也總是溫和一笑。
今晚的夜合歡,對他拉著臭臉的樣子,真該死!
不由心情惡劣,掄起琵琶就要往地上摜,嘴裏也惡劣道:“還給你你不要,你可別後悔!夜合歡,你從來就沒把我當人看!”
夜合歡眼見那上古珍寶琵琶,就要粉身碎骨,情急之下,一個猛撲,那琵琶,就挾著炙焰寒天的怒氣,狠狠砸在夜合歡胸口。
“唔!”一聲悶哼,夜合歡隻覺胸口如錘擊中,悶痛難當。
有內力的炙焰寒天,發狠去摔那琵琶,力道可想而知。
“歡歡!”
“陛下!”
炙焰寒天與巫龍吟,同時一左一右攬住夜合歡的手臂。
夜合歡站穩腳,勉強一笑,道:“……嗬嗬……我,沒事。”
“炙焰寒天!要發瘋回你炙國去,這裏,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巫龍吟抬手就把炙焰寒天那隻手,從夜合歡手臂上掃落,眼睜睜看夜合歡在自己眼前受傷,無法原諒!
“歡歡……”炙焰寒天囁嚅,他也知道夜合歡受那一下不輕,不由就斂了氣勢,也顧不上和巫龍吟鬥。
夜合歡把琵琶遞回去,笑:“那,還不拿回去,我夜合歡送出去的東西,從來沒有收回來的道理,傻小雞,我沒事啊!”
說著一手拉過炙焰寒天的手臂,另隻手也不放巫龍吟的手腕,笑道:“好吧,再有兩個時辰天就亮了,既然都睡不著,咱哥三個,喝個小酒,拉拉家常吧。”
“可是,那琵琶……”炙焰寒天猶自說道。
“小雞,你煩不煩?那東西,給你了就是你的,那麼多話幹嘛!走吧。”
三個同樣修長的背影,緊挨在一起,在夜國深秋的夜裏,被月光拉了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