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看他一眼：“胡攪蠻纏。”
    語氣雖然責怪，倒也拿起筷子吃了膳食，隻不過那動作看著不甚熟稔。
    不過想想也是，沈灼上一次來生香堂用膳還是幾年前，被諶璧與晏玠那白孔雀拉過來的。
    他吃飯時，慢條斯理，動作頗為優雅。
    從視覺上來說，是一種享受。
    諶璧看著看著，忽而之間，直接將自己所有素菜都倒進了沈灼碗裏。
    “師兄，你太瘦了，多吃點。”
    這話似曾相識。
    沈灼眯著眸子，頓時湧起一些不好的回憶，冷冷道：“食不言。”
    諶璧攤攤手，反正如何都是他自討沒趣。
    顧八荒在一旁看著，眼裏意味不明。
    這一對師兄弟的相處方式可真有趣——還有沈灼，他不是不喜這素菜嗎。
    不過顧八荒也沒點破，也垂下眸子，緩緩吃了起來，他難得一次用膳。
    這生香堂的廚子是不錯的選擇倒是不知道能不能帶回閬苑境。
    諶璧不知道轉念之間，顧八荒已經將主意打到雲外天的廚子上了。此時此刻，他隻想著這兩人趕緊離開。
    他下來太微山可是為了確認一些是的，可不是單純為了在此處看沈灼吃菜。
    臉上的笑容都快僵勁了。
    心裏想著，他為何要跑來生香堂湊熱鬧。
    直接去煙海樓豈不更省些麻煩。
    ——
    “長淵？”顧八荒似有所感，慢悠悠開口道，“雲外天煙柳畫橋，不妨去別的地方看看。”
    顧八荒是客，雖然是不請自來的客。
    但沈灼既然見了他，也做不到將人丟在一旁置之不理。
    “嗯。”
    他看了一眼準備離去的諶璧，麵無表情：“你去哪。”
    諶璧：“……師兄，我就去走走。”
    沈灼不為所動：“回來，若是臨陣逃脫，本尊打斷你的腿。”
    諶璧：“……”
    他娘的，沈灼這暴君！
    不過若是自己真的開溜了，說不定回來後也沒好果子吃，比晏玠還淒慘。
    別看沈灼清冷瘦弱，實則說一不二。
    諶璧再清楚不過，他以往也最痛恨沈灼這份無情。
    他不明白，世間上怎就有沈灼這種衣冠楚楚、又冷心冷情的人。
    偏偏沈灼是真的說得出做的到，想起最開始被支配的痛苦，諶璧恨不得一頭撞在豆腐上。
    要死了。
    諶璧蔫蔫頷首，有氣無力，心裏卻在想著，總有一日，他要弄死沈灼。
    顧八荒見狀，微微一笑，清雅的麵容盡是笑意：“小仙君到底年少，長淵你又何必拘謹著他？”
    聽了這話，沈灼斜眼睨他一眼：“玉不琢，不成器。”
    諶璧若不看著點，說不定哪個時辰，雲外天就會變得浮屍遍野了。
    於是兩人行變成了三人行。
    然而對諶璧來說，是再痛苦不過的事情。
    一來，他不喜歡沈灼。
    二來，他更厭惡著顧八荒。
    而且留在他們身邊，自己如何好去準備自己的事——
    不過諶魔君能忍能屈，尚且忍了，隻是這人也不委屈自己，將自己的悶悶不樂顯而易見的表露出來。
    任誰見了，都會察覺出這青年對於自家兄長的不滿。
    諶璧與沈灼關係不和之事，一早就傳遍了雲外天。
    甚至有些弟子知道諶璧來了太微山，特意前來看熱鬧，一見到諶璧那張狂模樣，瞪圓了眼珠子，失望不已。
    “不是說，他又惹怒了長淵長老嗎？”
    “是啊，現在諶璧可不還是好端端站在那處。”
    “我怎知道。”另一人說道，“隻怪他運氣好，出了這種事，還有沈長老為他撐腰。”
    諶璧將這話聽得清清楚楚。
    手裏捏著幾顆靈石，指尖一屈，靈石瞬間打在他們身上。
    他力度不小，何況諶璧修為也不弱，那幾個弟子除了會嚼舌根，也沒幾分本事。
    竟然被諶璧的一顆靈石掀翻在地了，嗷嗷直叫，好不淒涼。
    那幾人看過去，正好瞧見諶璧笑眯眯瞅著他們，一挑眉，眼裏盡是戲謔。
    正想罵上兩句話頃刻之間，就看到諶璧驟然變了臉色，露出一個仿若孩子般純真的笑，一雙桃花眼卻是暴戾恣睢、殺氣騰騰。
    他們都僵住了。
    下一刻身體不可抑製地顫抖起來。
    諶璧卻仿佛看到了什麼頗為愉悅都事情一般，忽然間大笑起來。
    沈灼方才再與顧八荒聊著天，並沒有聽到他們的埋怨。
    因而擰了眉頭，瞪著諶璧：“你又發什麼瘋？”
    諶璧搖搖頭，眸色裏隱約帶了幾分挑釁：“沒有，聽到一些有趣的話，想笑罷了。”
    絲毫不提他做過的事。
    沈灼沒有多問。
    諶璧對上顧八荒打量的神情，也露出了那種純潔無害的笑。
    可惜了，都是這顧八荒，害得他這一趟注定無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