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五分鍾之後會議室開會。”井琛拿著資料嚴肅的說。
    “收到。”
    會議室裏。
    井琛把手裏資料挨個發了下去：“這是今天早上宋法醫解剖的一具屍體的報告。屍體是在陽城公園的湖邊被發現的，目擊者的證詞在資料上你們自己看一下，這具屍體最關鍵的地方在於他的指甲裏有我們所追查的那個試驗品的殘留。”
    林木淡淡的瞟了一眼左上角的照片，翻開了下一頁：“屍體的身份查明了嗎？”
    “沒有他的資料，但根據目擊者的闡述，我們基本能確定這具屍體屬於公園中的一個流浪者。”
    每個城市都有一些無家可歸，無處可去的人，他們在大街上乞討，公園，橋梁下，地鐵口都有他們的身影，他們以大地為家，四處遊蕩，就像被這個城市所拋棄的人一樣。
    “目擊者是一位常年在公園散步的老大爺，據他的描述，他以前每天早上散步時都能看見這個流浪者在公園的長椅上睡覺。可前幾天他突然不見了，直到今天屍體出現。”
    林木：“那死者年齡大概是多少歲？”
    “應該是在35歲到45歲之間。”
    林木提筆在本子上寫下35～45。
    “我推測他們這個活體實驗可能要用於不同的年齡段。而無人注意的那些流浪者則是他們最好下手的目標。”
    “等等，老大，那於多怎麼解釋？”羅果果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如果是按年齡段來看，那於多應該代表的是20多歲的人群，但這個年齡段為什麼隻有於多一個人呢。
    “於多可能是個例外，或者跟他一樣年齡的人也又可能被關在了別處。”
    井琛轉頭看向一直低頭在本子上寫寫畫畫的林木，問道：“那幾個高中生怎麼樣了？”
    林木轉了轉筆，一個粗略的人像躍然紙上：“那幾個學生狀態還不是特別好，畢竟他們受了那麼大的刺激，今天去問話可能問不出來什麼。”
    井琛捏了捏眉心，“問不出來也得問，還有那麼多人都在等待我們去救。”這案子辦到現在，牽扯的人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多的人深陷危險，留給他們的時間並不多。
    “好，我去問問。”屍體的出現，也就意味著那幫人著急了。
    “可是老大，流浪的人那麼多，我們上哪去查哪些人丟了啊？”羅果果撓了撓腦袋，一般流浪漢待的地方都是沒有監控的死角。
    “去他們常出沒的地方問路人，總會有人注意到他們的消失的。”
    看著屋內緊張的氣氛，林木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等會再和井琛說吧，他心想道。
    會議結束，大家開始分頭行動。
    林木來到病房，房間內的窗簾被人為的拉上了，外麵亮如白晝，屋內一片漆黑。
    “別…開燈，求…求你了。”
    林木放在開關上的手落了下來。
    “我…我們聽話，你…你別打…我們。”
    “我不會打你們的。”林木盡量輕柔的說道。他強忍不適的關上了門，親手斷絕了來自外界唯一的光線。
    “真…真的嗎？”幾個孩子一同發出質疑的聲音，宛如剛出生的小鹿一般，語氣中是對這個世界滿滿的不信任。
    “真的，我保證。”
    從病房出來後，林木一刻也沒停的奔向了廁所。他看著自己吐出來的汙穢，麵無表情的按下了衝水鍵。黑暗還真的是令人窒息。
    回到辦公室，林木翻開桌上的那本《霧都孤兒》，從裏麵眾多的草莓味棒棒糖中拿了一根出來。原來那書隻是一個空殼，這裏是他自己的秘密小金庫。
    叼著草莓味的棒棒糖，林木又把目光放在了桌上的那一箱零食上，最終還是決定把它拿回家慢慢吃，他存著私心，並不想分享。
    “你好，請問你有沒有留意過附近的流浪漢有誰不見了嗎？”
    “誰沒事留心那玩意啊。”
    “沒注意過。”
    “不好意思，我急著有事，請讓一下。”
    一個早上下來，羅果果他們收獲到的情報少之又少。
    “老大，這樣進度也太慢了吧。”羅果果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她已經連續走訪了三個公園了。
    “我覺得我們這樣是在做無用功，你想啊，老大，就算我們知道那些失蹤的流浪者是誰有能怎麼樣呢，他們的人際關係我們還是沒法調查。到時候線索又會自己斷了。”
    周棋也跟著點了點頭，表示認同，這麼搜下去他們很快就會吃不消。
    井琛敲了敲兩人的腦袋：“你們兩個，平時跟我學到哪去了啊，誰說我們做的是無用功的，隻要我們能鎖定失蹤的人群，我們就能查到他們活動附近的監控，繼而發現線索。”
    流浪者們一般都隻會在一個區域內活動，而那塊區域對於他們來說，必定是極度安全的。因為那是他們所熟悉所依賴的，但那也恰好是他們最不會抱有警惕的地方。
    “可是…”羅果果抬手揉了揉被敲的地方：“我們這樣找，無異是在大海撈針啊。”
    井琛摸了摸下巴，的確，他們這樣效率太慢了。突然他的視線被牆上的一則尋人啟事吸引了注意力。
    井琛看著眼前微微泛黃的紙張，方才他們一路走來，沿路經過的牆上都有這張尋人啟事，一張覆蓋著一張，看來有人堅持不懈的尋了照片上的人整整20年。井琛垂眸，在心裏默默記下了那串電話號碼。
    “喂？您好。”
    “是小安嗎？”老人的聲音有些顫抖。
    “阿…阿姨，我是看到了街上的尋人啟事才給您打電話的。”
    “抱歉啊，你的聲音和我兒子有點像，我…我認錯了。”
    “沒事的，阿姨。是這個樣子，我是一名警察，現在我們正在辦一個案子，我打這個電話呢主要是想向您打聽一下情況。”
    “警察…警察是好人。您說，我一定會幫忙。”
    井琛勾了勾嘴角：“是這樣的阿姨，我們在調查流浪漢的失蹤情況，您有沒有注意過有哪些人這兩天突然不見了的嗎？”
    “嗯…我這兩天貼告示的時候，好像沒看見小劉他們。”
    “能麻煩您說一下具體是在哪裏嗎？”
    “就是…那個新開發的濕地公園。具體…具體地點，我也說不上來…我還是直接帶你們過去吧。”
    “那…阿姨，您在哪裏？我去接您。”
    車子停在了一棟老式居民樓前，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迎著太陽站在門口。
    “阿姨，你好。我是井琛，剛剛和你通過電話的。”井琛衝老人笑了笑，亮出自己的證件。
    “真像，真像，小安當年也是你這個年紀。也是一樣愛笑。一笑啊，那眼裏就跟有星星一樣，好看的很。”許是想起了自己那走丟的兒子，老人愛不釋手的摸了摸井琛的腦袋，井琛乖順的低下頭，好讓眼前的人能夠著自己。
    “你們辦完這個案子就會幫我找小安嗎？”老人坐在副駕駛上緊抓著衣服的一角，井琛看出了她的不安。
    “阿姨，我們會幫你找小安的。”羅果果堅定的說道，她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幫這位執著的老人找到自己的兒子。
    “會的，我…我會找到小安的。”老人喃喃道。她已經找兒子找了二十年了，她確定她的小安一定還在這裏。所以在二十年前，她不顧家人反對，來到了兒子最後來過的地方，一待就是二十年。
    在這期間，她求了無數的人，可就是沒人見過她的小安。直到後來隨著時間的消逝，案子不了了之。街坊鄰居都說她是個瘋子，但她仍然風雨不顧的拿著尋人啟事的單子出現在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裏。
    哪怕所有人都放棄了，她也不能放棄，她還要帶小安回家，她堅信，她的小安還在等她。
    “果果，去調這附近的監控。”井琛抬頭看了看四周的環境，根據老人的描述，平常那個叫小劉的流浪者經常會躺在這張椅子上曬太陽，可老人這兩天經過這裏時卻沒有看見他。
    “小劉人很好的。還經常幫我貼告示。”老人有些空洞地看著眼前的長椅，現在那裏空空如也。
    周圍的人來來往往，沒人注意到曾經有一個鮮活的生命在這裏生活了很久很久。
    福利院裏。
    林木再一次來到了那個掛滿畫的房間，他徑直走向秦語所畫的那副畫前，卻在畫的旁邊看見了一張他從未見過的畫。
    畫麵中擁有白色翅膀的惡魔把唯一一個擁有黑色翅膀的天使推入不見底的深淵之中。何連的名字張揚地躺在右下角的角落裏。
    林木翻到畫的背麵，不出所料的，那人給他留了話：人們總是會斷章取義，他們把長了黑色翅膀的天使統稱稱為惡魔，林顧問，你又是哪一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