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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碣急匆匆回了趟家，然後很快就又到了楊真的店裏。柯碣帶了一塑料袋熱騰騰的素餡大餃子來，小胡拿雞蛋紫菜用小電爐子甩了一小鍋湯，又用醬油香油陳醋調了汁兒，就著幾頭大蒜，四個湊在一處吃午飯，一麵聊著一些過年休息的事。
    本來說得好好的，忽見楊真一下放下筷子，低頭捂著嘴，快步跑了出去。三個人不明所以，立刻都放下筷子趕了出來。隻見楊真手扶著一棵刷了半截白樹樁的正在冬日裏呈著蒼灰色小柳樹，彎著腰，低頭幹嘔著。樹下是一塊殘雪，楊真並沒有真正地嘔出什麼。
    柯碣伸手給楊真拍著背，“怎麼了？是吃不新鮮的東西了嗎？”
    楊真擺手，同時直起腰來，“沒事，我這幾天胃都不太舒服。”
    些時小胡拿了一杯涼白開來給楊真漱口，四個人又回到屋裏。柯碣以為楊真真的隻是胃疼，便穿羽絨服，“我去給你買點兒胃藥。”
    楊真就瞅了他一眼，“往左一拐就有藥店，買那種溫胃的衝劑就行。”
    柯碣飛快的跑去，沒五分鍾就回來了，親自衝藥，看著楊真喝下去了自己才接著吃飯。
    柯碣還是太小，他也並不知道楊真和閆誠的愛情故事，沒有想到此番分手對楊真造成了多大的心理衝擊。楊真和閆誠的故事是柯碣在很久以後才知道的，然後又過了很久他才後知後覺地突然意識到那天楊真突然幹嘔起來並不是因為胃引起的。
    小胡小李過年回家了。柯碣隻在除夕陪著爸媽吃了團圓飯，初一一早就過來楊真這裏了。楊真這人也是與眾不同，在他那裏仿佛並不知道什麼是孤獨什麼是每逢佳節倍思親，他總有事情做，一如既往的情緒和態度。
    柯碣在客廳的陽光裏做題，楊真在旁邊畫著一個巨幅的油畫。有原畫，楊真在摹，那畫上都是外國人，好多人。
    畫畫這事兒在柯碣的眼裏算是一個人的技能吧，他跟在這小縣城裏長大的孩子都差不多，並不知道什麼叫藝術，也無法理解在畫上好好的女人為什麼不穿衣服，而且是各頂個的又白又胖。
    這裏安心做題的柯碣覺得那畫上的無數裸女把自己給騷擾到了，趁著休息吃水果的空兒柯碣就鼓著嘴，問楊真為什麼畫上的女人不穿衣服。
    楊真笑了，張嘴咬過柯碣遞過來的大櫻桃，“因為畫家都是男人嘛。”
    柯碣撇著嘴，“低俗！”說著嚓嗤嚓嗤把嘴裏的瓜嚼出很大的聲音來，“男人怎麼都這樣，丟人！”
    楊真又笑道，“這世上的低俗和高雅基本都是由男人創造的；推而廣之，引領時代的，改變世界的，推動曆史進程，也基本都是男人——男人的低俗淺薄未必不是他們能夠掌控改變這個世界的主要原因。”
    柯碣其實在心裏是不同意這個觀點的，他真的沒有覺得這世上的女人很不如男人，可楊真都這麼說了，他也就沒反駁什麼，隻道，“我沒覺得。我們校年部期末考試前100名差不多一半都是女生，出類拔萃的也沒比男生少多少。我看女生除了力氣比不過男生，實在沒覺得她們哪兒不如男生。”
    楊真就笑著鼓勵道，“你有這樣的性別觀很好，但你這個觀點兒在將來一定會發生改變。女人和男人在本質上就有區別，你現在看到的不過都是表象。”
    這裏柯碣卻一點兒都不激烈，認真聽楊真說完就不置可否地挑挑嘴角，“又拿大人的口氣擺譜，當男人是有多了不起？哼。”
    於是楊真就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