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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了下，楊重就又道，“你說服小真回來，跟我一起生活，他不年輕了，心髒又出了毛病，他需要身邊時常有人看著，這個我行，你不行。”
    立刻，柯碣的心像被狠狠剜了一刀似的，可他竭力不露聲色，睜開眼睛，低垂著眼簾，“我不會說服他回來，我也說服不了，你自己說給他聽，讓他自己決定吧。”柯碣說著，明顯是想結束這場談話了。
    楊重就地仰著脖子看著柯碣，“他早晚得回來的。”
    柯碣的心越發難以承受的痛，他手用力按著沙發的扶手，低著頭，“我從來左右不了他，在我和他的事情上我甚至都左右不了我自己，但我可以告訴你楊重先生，你是他哥哥，但他也是我的愛人！我和他今天這個樣子不是我不願意跟他廝守在一起，是沒能夠！除非到了最後一刻！除非我死在他前麵！否則我永遠不會主動放棄他！”柯碣說著就站了起來，努力平息著自己劇烈翻湧的心緒。
    楊重看出了柯碣要走，就眼睛向上看著他，“你不能和小真來現場。”
    柯碣輕微地暈眩了一下，隨即讓自己站穩，側過身去，站直身體，眼睛望向前方，“那就請你保證好他的身體。隻要他無恙，我無所謂；如果你們任由他過度悲傷，或給他施加精神壓力，我決不原諒！”
    說完柯碣就快步離開了。
    電梯裏有人，柯碣努力地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一下電梯，柯碣轉向另一側，快步走到一個有窗的地方，雙肘拄著窗台，雙手撫住臉，用力平複著情緒。
    柯碣自己刷卡進到房間，輕手輕腳。楊真還在沉沉睡著，柯碣也不出聲兒，輕輕地坐在了窗下的沙發上，掏出手機，調到靜音，處理自己的工作。
    一直到十點多了楊真才醒了過來，他怔了幾秒鍾，又看見了已經起身過來的柯碣，這才回想起自己眼下是什麼情況。
    “你睡了十幾個小時了。”柯碣笑著，“餓了吧，我陪你出去吃東西。”說著幫楊真拿衣服。
    楊真快速起身穿衣，“我怎麼睡了這麼久？你吃早飯了嗎？”
    “在樓下餐廳吃的，這種連鎖酒店的早餐都是很不錯的，二百種餐品總有。”柯碣說著幫著楊真穿衣服，“你不用這麼急，十二點到就可以，下午好像有什麼儀式，我不太懂。”
    楊真往衛生間走，柯碣就跟了過來，看他洗漱。
    “你今天怎麼安排的？”楊真在鏡子裏看著柯碣。
    柯碣停了下，看著鏡子裏的楊真，“不邀請我和你一起去嘛？看著你我才安心。”
    “那就跟我一起去吧，給我媽行個禮，如果她有靈魂，或許會看到你。”
    柯碣停了好一會兒，“你真不介意我的這個身份去參加你母親的葬禮？”
    “你當然可以參加我母親的葬禮，如果她活著看到你，心裏未必不是歡喜的。”
    柯碣低下頭，忽然重重歎息了一聲，“我來晚了，在她老人家活的時候我就該當麵告訴她，我會照顧她的兒子，盡我所能……”
    楊真像是不喜歡柯碣的這個樣子，他對著鏡子梳著自己的頭發，“你不用這樣。她生下我們仨，養大我們仨，她已經完成了一個女人天賦的使命，她可以坦然地對天對地了。你不必遺憾自責，這其實於死者無幹，於自己也無益。”
    柯碣搖搖頭，“我這也是人之常情。我陪你過去，但是我就不下車了，一會兒我網上搜搜，在這裏逛逛風景。你們浙江從來都是風景人文薈萃之地，我想感受一下。晚上你回來吧？”
    楊真還是怎樣都行的態度，“你隻管出去玩吧，我晚上會回來的。”
    可楊真不讓柯碣送，“你自己起程吧，走遠一點也沒關係，晚了就在外麵住一夜，後天再回來。”
    柯碣就笑笑，“在你麵前我從來都有無處不在的自由。多謝你了，我自己會安排好的。”說著囑道，“記得把藥隨身帶著。”
    楊真笑著點點頭，轉身自己叫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