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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電梯的時候楊真就有些搖搖晃晃的了，眼睛迷離著，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你再堅持一下，衝個澡，然後再睡。”柯碣扶著楊真，幫他脫去衣服，陪他一起進入到浴室。
    “我的身體怎麼衰落得這麼快，隻是一夜沒睡而已……”楊真站在花灑下，手扶著牆，疲倦而微弱地歎息著。
    柯碣給楊真洗著頭，嘴上道，“是一夜的事兒嗎？你趕飛機坐火車就是一個大半天，接著就是一夜沒睡，今兒又忙活一天，別說你這把年紀這個身體，就是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也未必能抗得住。你別說話了，馬上就好了。”柯碣說著加快手裏的動作。
    楊真果然不再說話，合著眼睛，像是淺睡了過去，又像是在想著什麼，亦或是想說些什麼，卻再沒有力氣了。
    柯碣雖然也很疲乏，但到底睡不實，時睡時醒，不時聽聽看看楊真，看他是否在呼吸，是否安好。楊真一直睡得昏昏沉沉，連姿勢都沒怎麼變。
    柯碣還是在平時起床的時候醒過來，看了會兒仍在沉睡的楊真，輕手輕腳地起來洗漱，穿衣去餐廳吃免費的早餐了——他已經連續二十個小時未進餐了。
    怕楊真醒來抓不著人，柯碣吃得很快。就在快出餐廳的時候，柯碣的電話響了，是姐姐。兩分鍾後，一樓大廳裏，柯碣看見了楊愛紅，還有身邊的一個年紀約五十多歲的男子。柯碣迎了上去。
    “小柯，這是我們家大哥，楊重。大哥，這是柯碣，小真的朋友。”楊艾說著，用眼睛示意柯碣。
    柯碣是如何聰明的人，他對著楊重傾身恭敬鞠躬，“你好。”
    楊重隻是淡淡地點點頭，沒說話。
    楊愛紅就道，“小真呢？沒下來吃飯？”
    “我出來時他還在睡著，看他睡得沉，就沒叫他。”
    楊愛紅點點頭，“讓他睡吧，不用特意叫他。”
    楊重就看著妹妹，“你開車回去吧，我跟他說幾句話，回頭就過去，我自己叫出租車。”
    楊艾就低了下頭，然後抬起來對柯碣笑笑——示意味明顯，然後轉身離開了。
    兩人在大落地窗下的高大隆重的沙發上對麵坐了，柯碣坦然地看著楊重，等他開口。楊重卻與楊真長得不大像，是另外一種比較世俗男人的氣質，幾分滄桑中帶著幾分成熟，又帶著幾分油滑，不似楊真那種活到四十多歲也沒有在世上紮下根的孤清出塵感——兄弟倆幾乎沒有相似的地方。
    “我聽小紅說，你有老婆有三個孩子了。”
    “是，還有我的父母，我們全家七口人一起生活。”
    “你父母健在，兒女雙全。那小真算你的什麼？”楊重是江浙一帶人特有的那種說話很輕快的語氣，這樣話裏的侵略性便像是差了一些。
    楊重這樣的態度像是在柯碣的意料之中，他表現得平靜而自尊，“他是我的愛人。”
    楊重拿出香煙，沒有點，隻是在手裏擺弄著，看向柯碣，“你們都不在同一坐城市生活，打著愛人的旗號，平時能為他做些什麼？他若身體突然不好了，隔著幾百公裏，你能一下子出現在他麵前照顧他嗎？”
    “不能。”
    “那這”愛人”從何說起？單指你們在一起睡覺嗎？”
    “你今天特意過來一趟不會是要特意來羞辱我吧？如果是，可以隻針對我，請你不要連他一起帶上，至少在我麵前不要，我不接受。”
    楊重明顯城府很深的樣子，他用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目光看著柯碣，“他不是享受花好月圓的年紀了，可你現在依然在好時候。”
    “那又怎樣？”柯碣直視楊重的目光坦然而淡定，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力量。
    楊重對這種目光並沒有做過多反應，他仍是剛才的樣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大家都是男人。”
    柯碣就淡淡笑了下，眼睛瞥了一眼楊重後又離開，“死在我身邊，他或許心甘情願。”
    楊重把身體的重心向前傾了傾，背微微弓著，香煙夾在指間，做勢在嘴裏咬了咬，“你對他做不到全心全意，就不要說這樣的話了，不負責任。”
    柯碣沒有說話，隻是合上眼，輕輕皺起眉頭——那無奈，楊重怎會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