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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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懷疑是我做的?”她挑釁地望向他,私心地想撕毀那張無波的冷顏。
“不是你。”為自己斟滿一杯酒,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後,便將酒一口灌入喉中。
“你怎麼……”本欲反駁的話在那沉靜的眸子的注視下不得不壓下,她始終躲不過他的眼神。撇開頭,再次低聲地問道,“我也是妖,你不收我?”
“這次的任務不是你。”再灌入一杯酒,他並不看她。
“如果下次的任務是我,你就會收了我?”
他沒有回答,但答案瓊舞已經知曉。她撇撇嘴,自嘲地笑了幾聲。“你希望我怎麼幫你?”
“我知道你也在找凶手,我想說的是這件事不需要你插手,你隻需將你所知的告訴我即可。”
“我不會退出的。這件事我們各憑本事,誰也不幹涉誰。即使你是仙,我是妖,我也絕不會退步的。”一把奪過他剛斟滿的酒杯,一飲而下。強抑住滿肚子的怒火,甩袖離去。
門被重重關上,門內的人依舊雲淡風輕地喝著酒。
重重怒火在回到屋子的那一刻便徹底冷卻了。裙擺處因太過用力地踏地而沾滿泥塵,但她已無心思顧及。撐著微微發脹的額頭,她忽然有了飲酒的衝動。水袖一揮,登時桌案上出現了各類佳釀。
挑選了一壺最烈的竹葉青,二話不說便往嘴裏灌,辛辣的感覺在喉頭湧起並一路燒至腹中。她黛眉微蹙,萬分的痛苦,卻也是萬分的輕鬆。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她癡癡地笑出聲,癱軟的身子緩緩起舞,將一桌的酒瓶掃至地麵,發出或清脆或沉悶的聲響。酒撒了一地,酒氣彌漫。鑽入鼻腔,兩頰泛紅,醉眼迷蒙,她真的醉了。
身子一軟,倒向床榻,陷入夢中。原來妖也會醉酒。嘴角的笑,依舊苦澀。
入夜,一抹黑影潛入了室內。望了眼醉臥在踏上的身影,嘴角勾起嘲諷的笑。低聲念了幾聲咒,將淩亂的臥房微微整理了一番。正欲離去,目光瞥見地上遊動的影子,瞬間目露寒光,一揮手,頓時鮮血四濺。紅的血濺入他金色的瞳仁中,妖冶異常。再次揮揮手,清理掉地上的穢物。輕鬆地攀窗離去,一如來時,無人知曉。
好疼。扶著額勉強支起身,瓊舞望了眼已上三竿的日頭,不由得痛呼出聲。赤足踏上冰涼的地麵,昏沉的頭終於有絲清明。她皺著眉,癡癡望著空無一物的桌麵,感覺頭又痛了起來。
“酒呢?”揉了揉惺忪的眼,她再次望向桌麵,依然是空無一物。怎麼會這樣?她不記得自己昨晚有記得收拾。是丫鬟嗎?為自己倒了一杯醒酒茶,環視四周的眸子裏隱隱犯疑。
“姑娘,你醒了嗎?”門外響起婢女的聲音。
“你有來過我房中嗎?”打開門,看著婢女手中端著水似是準備為她梳洗,眼中的困惑不覺增大,入住南宮府以來,這些事一向是由她自己準備的,今天怎麼會有婢女前來。
“姑娘,是少爺吩咐的,奴婢沒有私闖的意思。”戰戰兢兢地將水放好,低垂著頭的婢女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那就是他來過了。你先下去吧,我不習慣被人服侍著洗漱。”將沁涼的水直接撲在麵上,稍稍緩解了宿醉帶來的不適,她側過頭,笑著望向婢女,緩和她的緊張。“我不是你們府上的小姐,用不著對我這麼恭敬。你家少爺呢?”
“少爺陪三夫人出門上香去了。姑娘,奴婢有句話不得不說,希望姑娘不要見怪。”
“哦,你說說看。”
今日是南宮家老爺的祭日,一大早,眾家眷便乘坐著馬車前往香檀山的白芸庵祭拜。
馬車之中,閉目養神的南宮朔心思早已飛遠,腦海中依然清晰記得清晨所見到的光景。
她醉了。雖然房內看不到一壺酒,但滿身的酒氣騙不了人。他記得她痛苦的低喃,是愛是恨,她分不清,但他看的明了,所以心痛。
他們早就相識?雖然陌沒有任何表示,但看瓊舞的神情就已經了然。是相識的,但似乎已經分開,痛徹心扉地分開。眉頭不由得緊鎖。
“朔,你怎麼了?”柔若無骨的手撫上眉心,睜開眼,是他急欲避開的人。
“三娘,不要這樣。”推開緊靠上來的身子,他退向馬車的另一邊。
“你當真喜歡那個丫頭?”秀致的臉龐因為嫉妒而扭曲,尖銳的指甲陷入肉中依舊無所感覺。她繼續將身子湊近,不理會他鐵青的臉色。“朔,你怎麼可以拋棄我?”
“三娘!無論如何,我都是會娶親的。”
僵硬的身子怔愣了片刻,她看向他,滿臉的不可置信。“我不是你三娘,我是織錦,一個喜歡你的女子罷了。為何你要對我如此殘忍。”閉上雙眼,她將身子壓低,傾身,將唇壓向他。
“你娶誰,我就殺了誰。”捧著那張她摯愛的俊秀臉龐,她低語道。
身下的身子一陣輕顫。
送走了丫鬟,瓊舞整個人癱坐在搖椅上,撥弄著長發,發出幾不可察的歎息。果然大戶人家的事特別繁瑣,就連一個丫鬟都滿腹心思。說什麼希望她不要辜負了她們少爺的一番真情,又不是她主動糾纏不休的。細細玩味著府中下人竊竊私語的內容,不由得對那文弱書生有了新的認識。坐起身,憶起這次出山本意隻是找尋突然失蹤不見的嵐,結果卻莫名其妙地被卷入這些是非之中,甚至遇見了他。黛眉微挑,心裏有了一番思量。
走至梳妝鏡前,她望著鏡中的自己,不覺揉了揉這張粉嫩的芙顏,嗤嗤笑了幾聲。“五百年來,我第一次發現,原來我也有當禍水的資格。”取出先前收集的幾瓣已經枯萎的花,向空中拋去,食指輕點,一陣清風掃過,屋中的人不見了蹤影。
好濃的脂粉味。眼看著麵前穿著風騷,體態妖嬈的女子緊緊靠過來,瓊舞忍不住用長袖掩住口鼻。“啊…啊”強忍住鼻子的不適,她倒退一步,有理的作揖,“姐姐不用太客氣,小妹前來隻為打聽一人下落。”
“舞兒,這就是你不對了。這麼久才來看姐姐,居然還是為了那小子。”冷哼一聲,牡丹花妖不甚優雅地跳上一棵榕樹上,大幅度地擺弄著雙足,並不是向下拋去一個媚眼。
“姐姐這麼說就是知道嵐的下落了。”麵露驚喜,不顧那嗆人的香味,向前了幾步。
“舞兒,你這麼急著找他,難道…想嫁給他?”賭氣地皺眉,讓女子的豔姿多了分孩子氣。“告訴你,我可不答應。舞兒你可是我香雪一個人的。”說著躍身跳下樹,像是藤蔓一般,緊緊抱住了瓊舞。
“姐姐又在說笑了。我和嵐一向親如姐弟,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姐姐應該知道的,嵐不告而別,而這附近的小鎮上又怪事連連,我實在擔心他……”沒有推開香雪的緊貼的身子,放縱地將頭枕在她的肩上,小心地宣泄自己的脆弱。
“嵐就在景蘭鎮上。”不同於向來撒嬌玩笑的口吻,香雪難得的嚴肅讓瓊舞心中一驚。
“難道真的是他…”
“無論如何,阻止他,盡你最大的力。這就足夠了。”點住她的唇,香雪露初了一個有著千年道行的長者慈愛的笑容。一轉身,瀟灑地拍了拍瓊舞,重又恢複到一貫的油腔滑調。“下次找我可不要再是為了不相幹的人喲,我會吃醋的。”俯身在她的頰上偷得一個吻,香雪吐吐舌,隨著一股青煙悄然離去。
留在原地的瓊舞則依舊呆立在原地。
心中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