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小吉！”男人淒厲的喊聲衝破雲霄，震碎了所有人的心。那用盡全部的呼喊，回蕩在血染的戰場！此時，有三道身影衝仗而出。快得讓人幾乎以為那根本就是一陣風。等拚殺的戰士回過神來，看到的是令他們終生難忘的畫麵。
    紅袍的是越的二皇子，黃袍的是越王，紫袍的是一個神秘人，還有那被血染紅的白袍人，那個淒厲叫喊的人應該是離的王爺……
    血……慢慢流逝，在一片血紅中，我看到了錦墨，看到了小晨，看到胡朔，還有玉澈……為什麼你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如此悲傷，為什麼要哭。你們都是這個世界頂天立地的人兒，怎麼……好冷……是我要死了嗎？是嗎？
    “小吉，你不會有事的！不會的！錦墨！你救救她！救救她！”玉澈半抱著渾身是血的小吉，一手拽著前來的錦墨求救，紅了的眼，啞了的嗓，無不向人昭示著自己的脆弱！他不要小吉死！更不能讓她為了自己而死！你不是不在意我的嗎？不是不願意看到我的嗎？為什麼要來！為什麼要撲上來！為什麼用自己的身子替我擋！為什麼！
    一邊的小晨，早已是呆住了，帶著哭腔，不斷地問，“二哥，我是不是真的錯了！是不是我害死了小吉！是不是！是不是！”
    胡朔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衝過來的！看到那麼多的血從女孩身上湧出，腳便不由自主地行動了。可到了跟前，自己能做什麼呢？眼前的一切不就是自己當初的設計嗎？可……那濃稠的血深深刺痛了眼！雨兒……小吉……為什麼那麼多血！為什麼！為什麼！
    “不該讓你回來的！不該的……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玉澈絕望的眼，小晨淒慘的眼，胡朔複雜痛楚的眼……“小吉！這次我該怎麼救你！我會怕！我會怕自己搶不過死神……”麵對這樣的小吉，錦墨怎麼也伸不出手……
    一時間紛亂的戰場寂靜如空！幾乎是所有人都看著那五個人……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沒有人動……
    雪下大了，不再是白色，而是血紅……
    “下雪了……”向伸出手觸摸著冰冷卻帶著暖意的雪花，可是手好像抬不起來了。
    “下雪了！下紅雪了！”不知是誰叫了一聲。一時間碩大的戰場上都是人們的驚呼。
    這一場離越的凰翱大戰終於十二月的最後一場雪，而這場紅雪成了許多人心中一輩子最深的記憶。一同被記下的還有那個被鮮血浸透的女孩以及瞬時出現卻又立即消失的傳說中的神獸！
    流言不知是什麼時候傳開的，那個女孩就是十幾年前的女孩，就是那個幸福女神。她成功阻止了兩次離越的大戰，免百姓受流離顛沛之苦，免大地被生靈塗炭……
    恍恍惚惚，我好像已不在塵世。眼前一片冰藍，在那冰藍生出有一個人影漸行漸近……我沒有見過他。纖長的身形罩著一身灰色的衣衫，如仙似神，映襯著傾倒眾生的容顏；墨黑色的眼眸，青黛色的彎眉，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那額間一點血色朱砂更顯魅惑萬千。
    “你是誰？”
    “我能幫你！”
    “你……我不是應該死了嗎？”
    “不會的！我能幫你！”
    “可是我不認識你！”
    眼前的美人好像很傷心，看著他不語淚先流，我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讓我幫你！”
    “可……”
    “小吉……”隻兩個字！心不由一顫，會是他嗎？
    “你？”
    “讓我幫你吧”一串我聽不懂的音符從美人嘴中吐出，我人混沌但意識卻清楚，這是種說不出的感覺！美人似乎在用他的生命救我，用他的一切作交換救我！一圈圈的光暈包裹著我，很溫暖，很安全……
    多久了，隨著一聲歎息，光暈散開……隱約中我聽到，“對不起……”然而隨著光暈的散去，我發現美人兒的身影也愈見淡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你……”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隨著一聲聲“對不起”美人的身影淡得幾乎不可見。
    “不要啊！小乖！”是的！美人是神獸小乖！
    “對不起……做錯了，我盡量補救……所以，小吉，不要怪我了，好嗎？”美人的聲音越來越輕透著歉疚、無奈、苦楚。
    伸手抓住那淡淡的身影，我不要你離開我。我知道這一放手，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小乖！我沒有怪過你！從來沒有！”
    “真的？那就好……”一絲欣喜從聲音中透出卻也夾著濃濃的不確定。
    “真的！是我不好！說好要照顧你，卻總是將你丟下，是我不好！”為什麼想留的我總也留不住！為什麼！
    “小吉，笨女人！我要走，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神獸背叛了自己的主人，總會受到懲罰的不是嗎？”美人笑著說，可我卻看到了他心裏的淚，是那麼多。
    “不要！”
    “我走了……記得我來過……我很快樂，你是我的主人……我很快樂……”
    “小乖，你走了……冬天誰給我當我暖爐……你走了，夏天誰陪我戲水……你走了，春天誰陪我看花開……你走了，秋天誰陪我數紅樹的葉……小乖……”我泣不成聲，是我的錯！是我任性！為什麼你要犧牲自己的修行救我！值得嗎？
    “笨女人，聽到這些我好開心，好喜歡。我會把這些話一直記住，刻在心裏。所以也請你記得，當你想起我，眼淚忍不住要流下來時候，就請抬頭看看這片天空。如果天，依舊是那麼得藍；雲，依舊是那麼得瀟灑，那你就不應該哭，因為我的離去，並沒有帶走屬於小吉的一片天空。所以……不哭了，好嗎？我喜歡小吉的笑！”
    “好！我笑……”可是隨著你慘淡的身影淡了又淡，我的心一點點空出來，怎麼還能笑得燦爛呢？
    小乖的身影終於在我那比哭還難看的笑中慢慢消散，消散……
    “小乖！”那滿是淒厲和留戀的喊聲是我最後拚勁全力的挽留，可是他還是走了……那個小小個頭窩在我懷中撒嬌的小乖走了，那個威風凜凜將我馱於背上的小乖走了，那個陪我一路走來的小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