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不知道行了多遠，睡得有些昏昏沉沉的，醒來時發現自己正靠著雪蘭。雪蘭！我出門並沒有驚動……
    “小姐，是主子讓我跟著你的。還有老畢，他負責您的病！”
    “病？”是吧！看來錦昊並沒有告訴雪蘭我中毒的事，那就權當是病了吧。免得她小丫頭擔心。“是嗎？謝謝你了！”
    “這……小姐……”
    “沒關係的呀！以後都要你照應著，我當然要謝了！雪蘭，我們這是到哪兒了？”
    隻見雪蘭掀開一角車簾向外望了望，“小姐，還有一個時辰我們便到天水了。”
    “天水？”我還真是不了解這些地名，“那距凰翱還有多遠？”
    “小姐，這雪天估摸著最快也要一個月！”
    “什麼？”我陡然高亢的聲音著實嚇雪蘭一跳，“雪蘭，我們還要走一個月才……”
    “嗯！”
    看著雪蘭一臉的真誠，我無語了。想想自己真的是很任性，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日子了，卻任性地想去追被自己丟棄的幸福，莫說自己還有沒有這個臉，就是還有沒有時間，我都不能保證。一時間車子上彌漫著一股懊惱和哀傷氣氛。
    “還有半年！”
    “咦？”什麼聲音？
    “你還有半年的時間！”
    是在對我說話嗎？那人呢？我四處張望，隻有一平米左右的車，除了我和雪蘭哪還有人啊？！
    “小姐，是老畢！”
    “哦……那他的意思是……”
    “小姐，奴婢也不懂！”
    是了，雪蘭不懂，可我明白了！是不是說我還有半年的時間！至少我還能用這些時間見見我想見的人，說說我想說的話……
    天水到了，我們在一家客棧歇腳。雖然這兒離凰翱還有一個月的路程，可進了城，這一路上人行匆忙的樣子，我還是感受到了戰爭的陰霾。
    “小二，我們想住店。”
    “客官您是一行幾人啊？”
    “我們三人，要兩間上房。”
    “對不起了您，我們這兒隻有平間了。”
    “那就平間吧！一會兒給我們送點熱水。”
    “好嘞！”
    不大的房間泛著一股黴塵味，不過總比露宿要好很多，不是嗎？就這麼湊合著睡到半夜，我被一陣鼓鑼聲吵醒了。
    “雪蘭，什麼事？”
    “小姐，我去問問。”
    不一會兒，雪蘭輕輕掩門而進，“小姐，這城裏在抓人！”
    “大半夜抓人？”真有些讓人難以置信。
    “聽小二說，這都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隻是最近頻了點，好像是前線要趕製什麼東西說大白天的能跑的人都跑了，隻有夜裏那些思鄉思家的才會偷偷回來，這不抓的就是這些人。”
    “他們真是抓住了人性的弱點啊！”
    “什麼？小姐？”
    “睡吧！我們明天還要趕路的！”是的，既然不幹我的事，我還是安心的睡覺吧。雖然心中有些隱隱作痛，但這畢竟不是我能阻止的事啊！可不知是我確實是麻煩搜集器還是……才躺下，便有人翻窗進了我的房。雪蘭一臉警備地擋在了我身前。
    “對不起！求求你們救救我！救救我！”
    借著不亮堂的月光，我看到一張稚嫩的臉，那滿是血汙的臉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我卻從他顫抖的雙眸中讀出了恐懼和祈求，還有那一絲不易察覺的堅持。
    “雪蘭，我們幫幫他吧！”
    “可是小姐……好吧！”
    我知道雪蘭是敗給了我哀求的眼。翻身下床，我將來人藏在了床下後繼續和雪蘭上床假寐。片刻後，我們的房門被一腳踹開。進來的人很沒形象的大聲一喝，“起來！統統起來！”
    淡淡地看了一臉來人，我沒有開口，也沒有起身，雪蘭則是破口大罵。而來人哪聽得這樣的罵，劈頭就是一刀，卻在我亮出的玉牌前，硬生生地停下。很好！總算還知道主次。
    “退下！”
    “是！”來人帶著一眾人離開，我的房間再次安靜了下來。
    “對不起，雪蘭，讓你擔心了！”
    “小姐，你……”
    我們都有秘密，所以我不會問小小一個女婢怎會有這樣的氣勢，你也不會問我怎會持有離的玉牌。我們很有默契地想起了床下的人，一起把他弄了出來，給了他一些銀兩，並沒有帶他上路。再次坐上馬車，雪蘭望了我很久，好像有很多事不明白，我因為累了，也就沒有在意，權當沒看見，直到在下一個落腳地，我們遇到了冷諾，而我的選擇是擦肩而過。雪蘭終於忍不住相問，“小姐……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變得冷漠了，還是我從來就是這樣的人呢！“雪蘭，當我無法自保的時候，我曾固執地想保護很多人，卻事與願違。所以如今，我寧願做一個自私的人，也不願身邊的人因我的自負而再次受傷。還有……你怎麼會認識冷諾？”
    “我……”
    “雪蘭，在我身邊這麼久了，有些事我還是知道的。或者我該這麼說，真正的雪蘭是否還活著？”
    “你……”
    看著眼前的人臉色劇變，我輕輕搖搖頭。“難道小晨沒有告訴你，因為眼睛曾經看不見過，所以有些事我是異常敏感的嗎？”
    麵前之人迅速調整好呼吸，平靜而恭敬地望著我，“奴婢劍靈叩見吉娘娘萬福金安！”
    刻意忽略她語中的詞彙和恭敬，我幽幽開口，“雪蘭還活著嗎？是不是已經有人去追冷諾了？我們現在距越還有多少路程？”
    “稟娘娘，雪蘭未亡。”
    “好！她沒事就好！”我能錦昊的真的不多，真的不想因為我而使他失去一個能說的上話的好女婢。
    “冷公子沒有離開，在我們後麵跟著有三個時辰了。我們現在還是去凰翱，隻是……”
    “隻是凰翱現在是錦墨在，對不對？”
    “是！凰翱日前被二殿下攻下！”
    “好！甚好！”原來從來就是我被你玩弄於股掌之中，小晨……真好！你長大了……是真的長大了！隻是想到冷諾的固執，我還是忍不住垂淚，我已傷你至深，為什麼還要跟來？明知道前路是一片荊棘！
    “劍靈，你去請冷諾吧！別讓他在後麵了。”
    “是！”
    冷諾被請上了車，看著他有些泛紫的的唇，心裏算算的，“為什麼這麼不愛惜自己？外麵不冷嗎？如果我不喊你上車，你還這麼跟著？”一把抓過冷諾凍得通紅的手，我揉搓著幫他取暖。雖然明顯感受他的僵硬，可仍不想放開現在這唯一我能付之真心的人。
    無數的對不起充滿了小小的車廂，我能看到冷諾泯起的唇，有些生氣的臉。可是他卻看不到我因自責而糾結的眉和落下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