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年少  第14章 雕欄玉砌應猶在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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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秉堯,你過來!”可可頤指氣使的。
    小堯子二話不說,趕忙湊上去。
    “你,脫衣服!”可可下巴一抬,手一指,下了命令。
    秉堯微微一愣,還是三兩下扒掉自己的短袖T恤。
    可可掂量掂量手裏的衣服,眉頭一皺:“不知道幹淨不……”見秉堯聽了張口欲言,連忙搶先道,“看什麼呢,轉過去,沒叫你回頭不準偷看!”
    可憐的秉堯隻得乖乖地忍住一肚子莫名其妙扭過頭去,姿勢擺得好像一座雕像。
    也不知過了多久,秉堯出神地望著天際邊那抹流線型的雲彩,腦海裏飄過許多這樣那樣的畫麵,最後定格在兩個場景——
    悶熱的夏日午後,他躲在浴室裏抽煙,聽見父親沉穩的聲調透門而來:“我們離婚吧。”
    十四歲的淩晨,在距離天空仿佛一手之隔的大廈之頂,娜娜和可可同時轉過頭來,季節風瀟灑的尾巴撩帶起她們各自的耳發,如同兩個降落於凡塵的精靈。
    有人說,朋友就是火樹銀花之後的那抹煙硝,邈淡卻難得真實。
    有人說,親人就是梨花滿樹之後的那絲冷清,熱鬧過去,隻剩自己一個人。
    但有一個人,輕輕地說
    謝謝,
    哭吧,
    我一直陪著你呢。
    正感動著,砰地頭上挨了一擊,登時就將那些激動打得煙消雲散。
    “方可可,你手就不能輕點嘛!”
    “哪裏重了!”可可示威地揚揚拳頭,“隻能怪你自己,叫半天都沒反應!”
    “好啦,可可你也太霸道了……怎麼說秉堯還把衣服借給我了……”她身後的娜娜低低的說。
    “那是他應該!”可可安慰性地拍拍姐姐的肩,“姐,你不是不舒服嘛,叫這家夥背你回去。”
    秉堯看看圍在娜娜腰間的那眼熟的東西,再聯想一下剛才某人好似肚子有什麼問題,傻不伶仃地叫了聲:“娜娜,你該不是見紅了吧?”
    “你Y的流氓!”一腳給秉堯白淨的褲子上簽到一下,“說什麼呢,你這什麼思想啊!”
    娜娜覺著臉燙得就快開起來了,真想找個地方一頭撞死。
    秉堯這才啪地給自己毫無遮攔的大嘴一下,尷尬極了:“娜娜你別介意啊,我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個,我隻想問你是不是大姨媽來了——”
    “打死豬拱嘴!”可可作勢就要撲上來扭打,秉堯嚇得趕忙架住她。
    娜娜頭埋得更低了,耳根子紅的像火燒雲漂到了似的。
    “好啦,可可,錯了,我錯了!我道歉我負責!我把娜娜送回去,行了吧!”秉堯好不容易逮住造成自己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九陰白骨爪,趕忙叫喚。
    可可呼呼地喘著氣,“姐,你身體不舒服,騎這頭笨驢回去!”
    “這……不太好吧……”
    “安啦,他自己都很榮幸。”
    我是想說,男女授受不親——娜娜認命地歎口氣。
    而同樣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的秉堯也大咧咧地跪下來,把寬廣的背脊露給娜娜。
    “上來吧。”
    年輕甚至年少的後背沒有太多的肌肉,嫩白細膩的皮膚似乎可以看出,沒有什麼壓力在他擔子上。
    “瘦得沒有二兩肉,別半路趴下了!”可可漫不經心地調侃。
    “別小看我,怎麼說也是家裏唯一的男子漢!”秉堯拍拍胸脯。
    可可愣了下,別過頭切了一聲。
    秉堯嘿嘿地笑了兩下,對還在猶豫的娜娜說:“娜娜,你該相信你哥啊。”
    那雙望過來的眼睛裏,清亮地透析著一切,似乎什麼都可以融化在澄澈似水的明媚裏。
    “你什麼時候成我哥啦?”娜娜頓一瞬,輕輕地笑了。
    撲到那青蔥卻莫名給以自己安全感的背上,握住那並不寬大的肩膀,娜娜突然想。
    或者是哥哥兩個字,又或者是男子漢這三個字,這個男孩子已經開始背負起他自己承諾的某些東西了。
    “加油哦。”低低地打氣。
    “娜娜也小看我?你不重的,我能堅持下來!”秉堯大言不慚地說。
    “行啦,別一再強調,你送我姐,我在這等你媽的消息。”可可吆喝著,“快走快走。”
    背著娜娜的秉堯頓了一下,卻是頭也沒回:“恩好,交給你。”
    可可輕輕點了點了,之後才後知後覺地反省過來——他看不見的。
    秉堯,其實你說的對。
    我是虛偽的家夥。
    麵對父親的背叛,我隻是一味地逃避。
    可是,你也一樣吧,心疼的感覺是不是恰如其分?
    既然如此,這次就由我來幫你一把吧,不要一個麵對,朋友就是這樣能將後背放心讓給的人。
    可可望著那在視線裏越走越遠的兩個人,一直嘴角彎彎帶笑,朦朧似攢花粉紅。
    她笑得那麼開心,似乎天大的幸福已被自己囊獲,讓目睹這刹那芳華的李家大嬸心念甚遠。
    很久以後,她還會對偶爾大學假期歸來的鄰居問道:“小堯啊,那個笑得挺甜的丫頭怎麼好久沒見啦?”
    而已經長得比自家警官兒子還高的秉堯卻隻是彈掉指尖煙灰,淡淡地一如既往:“走了,去很遠的地方了。”
    傻小子,想就去找唄。
    李家大嬸也總是回那麼一句。
    但當時的李家大嬸卻隻是望著那個後來她常常的念叨的小Y頭發傻:“這誰家孩子啊,真眼熟。”
    可可卻是早就認出來這是秉堯的鄰居——來了這麼多次的,進進出出碰不過少麵了。
    “大嬸,你回來啦!”趕忙跑上去,“秉堯他媽媽怎麼樣了。”
    大嬸還沒從她燦爛得跟野茳花似的笑裏醒過來,愣愣忽忽地說:“沒大事,就營養不良鬧的。”
    “這麼說,沒生病?”可可眉眼都樂成了一團畫兒。
    “是啊,這人啊,活的就是個心態,她心裏不痛快了,身體也就不爽快了。”大嬸絮叨開了:“還是家裏的事憋的,丈夫走了,兒子又那個樣……”
    “大嬸!”打斷她的話,眼睛定定對上她疑惑的目光:“秉堯以後一定是個好兒子,您就拭目以待吧!”
    “是個好孩子。”
    看著提著旅行包走遠的秉堯,多年以後,大嬸真的想那麼讚一句。
    可惜的是,當年那麼信心十足的孩子,卻不知走到哪地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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