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 第十九章 垂楊那是相思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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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鄲?什麼鄲?”我斜著頭看他,雙眼依舊無神,迎風翩翩而立。
忽然我想到了什麼,不解地看他:“你……不是在晚上看不見嗎?……剛才是怎麼過來的?”不能體會有夜盲症的感受,仍舊呆呆看著他。
他望向我的方向,仿佛在確認我的位置,良久,還是放棄了對視,於是又轉過頭去,風輕雲淡地說道:“習武習得久了,自是耳目清明,用耳聽,用手觸,用腳走,與用眼看又有什麼不同。”
他這一番大道理把我的話都憋了回去,於是我也安靜下來,想著他傍晚時無助的摸樣,心中竟泛起絲絲漣漪。
“若是有一天,我也看不見了呢?”
“嗯?”他側過頭似乎努力地想象著我看不見的樣子,唇角微揚,恍若天人,他一定是這世上最好看的人。“那就當我還你個人情,自會來相助。”
“若是一輩子也看不見呢?”
“嗯?”他似乎並沒聽懂,我也覺得問得過了,正在懊悔自己的失禮。
隻聽他道:“那他一定會守著你一輩子。”他此言一出,不禁讓我臉紅心跳,出口便道:“我念的人念的不是我。”
“……也是,我若是他也……”
“也什麼?”
他抬頭“看向明月,專注而若有所思,“情愛為何物?不過六界中虛空一物罷了。”聽著他老氣橫秋的話,心中也仿佛一下子明朗起來,這二人既是兩廂情願,又惺惺相惜,我又何苦作踐自己呢?
月色下的水池,波光粼粼,好似躲藏著無數夜精靈,我不由輕笑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念罷,他不可思議地看著我,渙散的眼神竟然漸漸凝聚在了一起。
“直教人生死相許。”他喃喃地重複了一遍,神情茫然。
“夜裏風大,早些回去休息吧。”回去的路上,我又胡思亂想了一陣,想起才開了一半的吟詩會,真是掃興,雖然沒看到皇上,但看到個帥得一塌糊塗的紫木王爺也不錯……我嘴裏嘖嘖地讚歎著,心情遂又好了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冒著嚴寒早早地起了床,這日比前幾日更加寒冷,讓我原本就冰冷的四肢更加僵硬,匆匆吃過早飯,一人獨自在院子裏練劍,如今已不再練防身之術,師父說想要小有所成,就一定要練《七霜訣》,我問他,想要進步神速又練什麼?他笑著擄了擄下巴下稀少的山羊胡,道:“這《七霜訣》顧名思義有七層,若是練到一層,便可打敗街頭惡霸,二層便可行走江湖,三層難逢敵手……但一層比一層難練,到了第四層若是把握不好便會神智不輕,第五層是想也不要想,凡人總有七情六欲,難以清心,若非出家之人,恐難成其功,但出家之人又早已六根清淨,又豈會爭名逐利?故而能練至第四層已是奇跡。”
邊想著這《七霜訣》,我麻木地揮舞著手中的配劍,師父不由得皺眉:“這大冷天的,咱別練了吧,我也好給自己放個假。”
我暗自嘟了嘟嘴,這溫暖的話如何不讓徒弟我感動呢,不過可惜“後勁”太大,今天休息了,包不準明天怎麼死打死練呢。
“這怎麼行,師父,要不您先進屋歇著,我有哪裏不會了再來請教您。”我恭恭敬敬地說,心裏早把自己惡心了個邊。
“你這孩子,可曾向我請教過?罷了,練吧。”他將雙手插進袖筒,悠然自得地靠著一棵櫻花樹的樹幹閉目養神去了,居然不畏嚴寒,仿佛身處溫室之中。
我瑟縮了下身子,繼續麻木地揮動著手臂。
兒女情長,生老病死,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雪前恥,做一個有尊嚴的人。